李季歆真的帶著傻公主去了乾坤殿找皇帝,她哭了一路,就好像嫁不出去是件多麼悲傷的事情,必須去討回一個公道!
沈雲濱和湯衛國也趕了過去,雖說傻公主無法撼動他太子的地位,可到底是個備受寵愛的公主,傻子若是憑空捏造點什麼,他就真的解釋不清楚了。
李季歆走得快,山路蜿蜒尚且如履平地,這宮殿之內平坦的道路便可以暢通無阻。
她對宮內的路不熟悉,但傻公主知道。
御書房裡,東洲皇帝正在批閱奏摺,門被傻公主踹了開來,她掛著眼淚頓時撲了上去:“嚶嚶嚶,父皇父皇,皇兄欺負阿瑤!”
傻公主很少去皇帝面前告狀,此中原因當然不是怕被沈雲濱報復,而是她並沒有把他當成不可戰勝的對手。但今天是個例外,只是一句話而已,就好像要了傻公主的命。
李季歆便想,這大概就是少女對於愛情的憧憬,說白了,就是懷春。
頓時一股濃濃的憂傷撲面而來,想她堂堂花蛇派花蛇夫人大弟子,能文能武能伸能屈,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打得了盜賊翻得了城牆,演得了御姐當得了女王,然而窮只一個字,斷送了她的花樣年華。
再看看傻公主,雖然傻,可皇宮貴族任她挑選,簡直就是天囊之別。
這讓她下定決心,大概整個東洲,除了給傻公主當女傅這一份工作以外,再也找不到一月十兩還是金子的酬勞,所以,能忍多久忍多久,賺錢才是王道!
沈瑤珺當然是有目的而來的,她撲在皇帝的懷裡,眼睛往桌上一掃,便掃到了一份奏摺,是湯衛國的。
湯衛國提議讓長安公主沈玉秀嫁到南洲去和親,這事兒大臣們正在商議,皇帝還在猶豫。
德妃當年曾寵冠後宮,後來因為沈玉秀推了沈瑤珺致使長寧公主變成了一個傻子而失寵。這些年他並不怎麼關注冷宮裡的沈玉秀,卻又寵幸起了沈雲濱的生母良妃。
皇帝慈愛地拍了拍傻公主的背,問站在門口的李季歆:“阿瑤這是怎麼了?”
李季歆便微微頷首:“太子殿下詛咒公主嫁不出去,所以公主生氣了。”
“好好的怎麼跟太子扯上了關係?”皇帝蹙了蹙眉,到底有些懷疑,可面前這個女兒是個傻子,傻子能有什麼心機?“父皇去教訓你皇兄,阿瑤不哭了,可好?”
傻公主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父皇要狠狠地教訓皇兄,不然阿瑤還是要哭的!”
能和九五之尊討價還價的,恐怕也就只有一個萬事不懂的傻子了。
皇帝開懷大笑:“好,父皇知道阿瑤最乖了,阿瑤單純善良,父皇怎麼會讓阿瑤受欺負?”
後頭追趕而來的沈雲濱出現在了御書房門口,看見皇帝抱著傻公主便知道,這惡人已經告了狀,自己就只能當個委屈的小白兔了。
眼見著太子出現,皇帝的臉色沉了下來:“雲濱,你怎麼欺負阿瑤了?”
帶著一點責備,但也並不生氣。
李季歆是早有準備的,沈雲濱既然是太子,自然得皇帝寵愛。
“兒臣只是和李女傅開個玩笑,沒想到李女傅不生氣,皇妹卻當真了。”沈雲濱畢恭畢敬地回答,“阿瑤這麼可愛,兒臣自然是不會欺負阿瑤的。”
傻公主在心裡默默地啐了一口,繼續在皇帝面前賣乖:“嚶嚶嚶,皇兄騙人,皇兄不但要讓阿瑤嫁不出去,皇兄還色眯眯地看我的美人兒女傅!美人兒女傅是阿瑤的,誰都不能搶走!”
皇帝便看了一眼李季歆,又看了一眼沈雲濱。
李季歆長得好,柳葉眉梢杏花眼,翠竹長裙小蠻腰,只是臉上的笑容一直那麼敷衍,只有看向傻公主的時候才是溫柔又親切的。
至於沈雲濱,她素來都是皮笑肉不笑。
“這是你母后給你招的女傅,當然是阿瑤的。”皇帝笑道。
傻子多好,傻子純良無害沒心機,文武百官後宮嬪妃,為了迎合皇帝哪個不是爾虞我詐費盡心機?唯獨這個傻公主,她哭也好笑也罷,那都是最真實的感受,摻不得一點假。在陰謀陽謀中玩累了的皇帝,之所以寵愛一個傻子,也無非就是因為傻子她天真。
傻公主頓時眉開眼笑,從皇帝的懷裡爬下來就往李季歆的身邊鑽,她有意沒意地靠近桌子,手一擺,“啪”的一聲,奏摺掉了一地。
一旁的太監頓時嚇得臉色蒼白,蹲在地上整理奏摺,傻公主看上去是嚇呆了,忘記了一邊的美人兒女傅,從地上眼疾手快地撿了一本奏章。
那奏章“恰好”是湯衛國的,門口的湯衛國立刻跑上來,意圖從傻公主手上哄走奏章。
傻公主卻抱著奏章不肯鬆手,再一次爬上了皇帝的龍椅,指著奏章上的名字一臉無辜地抬頭問道:“父皇父皇,這是湯餵狗的?”
湯餵狗這三個字經過傻公主之口,早已臭名遠揚,以至於皇帝也早聽說了這個綽號,還只是笑著安慰湯衛國:公主還只是個孩子,愛卿莫要跟一個孩子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