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歆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傻公主,心底無限憂傷。
雖然傻公主漂亮可愛惹人心疼,可總是要親親要抱抱,到底不是三歲小孩,若是被人看到了,還以為她在猥褻公主。
花蛇山雖窮,可窮得有骨氣,怎會做這般有辱門風的事情?簡直有辱花蛇山的名聲!
傻公主哭得驚天動地,就差引來了巡邏的侍衛,李季歆無奈之下抱起她,摸了摸她的腦袋哄道:“公主不哭,只要你乖乖的,我會疼你的。”
傻公主仰著頭瞪著烏溜溜嘟著嘴的大眼睛:“美人兒說得是真的嗎?”
她笑笑,微微點頭。若不生氣,便像個鄰家大姐姐。
她突然覺得,好似也沒有一個月就走的必要性,倘若傻公主聽話,她也不在乎多待幾月替花蛇山賺點口糧錢,興許能為東洲教育處一個得體的公主,也算是為東洲的教育事業貢獻了一份綿薄之力。
然而下一秒李季歆就感覺到了絕望,興奮的傻公主開心地抱著她,給了她一個紮實的埋胸。
她突然覺得體內有一股強大如蓄滿池的水即將傾瀉的力量,想要將傻公主狠狠摔在地上。
“公主,”她沉下臉鄭重其事,“身為你的老師,我還必須告訴你何謂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傻公主痴痴地看著她,從她身上爬了下來,捂著耳朵跺腳:“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李季歆咬了咬牙,她還是一個月後打道回府離開這個龍潭虎穴吧!
等天放晴了,傻公主又樂呵樂呵地跑了出來,好似在這裡跟女傅進行了一場友好深入的探討,對於數螞蟻一事絲毫不記仇。
李季歆出去曬被子,總不能辜負了傻公主的一片心意。
安寧閣裡,青書正在等沈瑤珺,見她來了,方才迎上來:“公主,如何?”
沈瑤珺抬頭望著天,深深地看著那一片放晴的碧空,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沒怎麼。”
她逼走了三百七十九個女傅,但凡有一個讓她覺得可為自己所用,便不會費盡心思將人折騰走。
可太聰明的也不好,太聰明的人,若不能死心塌地,就會成為自己前進道路上的阻礙。
這個李季歆嘛,她想到了那句話,她說,誰欺負你就是跟我過不去,我替你出氣。
對一個傻子都善良的人,不會是個惡人,但對一個傻子都善良的人,會不會有婦人之仁,她便不知道了。
也許她來這裡是為了錢為了利,可偽裝了五年的傻子,除了趨炎附勢的,真正為她著想的人,不多。
心裡竟有一絲暖意,朝著老槐樹下的小屋子,深深望了一眼。
那還真是個美人兒。
“青書,我出去一趟。”沈瑤珺回頭囑咐,“若是有人來找我,便說我溜出去玩了,你正在找我。”
“公主又要去那處?”青書忐忑回答,“還是和皇后娘娘知會一聲比較好。”
沈瑤珺搖了搖頭:“我這走得危險,若是去前先見了母后,怕是有人會將母后也一起串聯起來。”
“那公主小心為上。”青書叮囑。
沈瑤珺笑了笑,從門前折了一支山茶待在頭上,回頭淺淺一笑:“傻不傻?”
青書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公主若不傻,那定是要掀起東洲女子梳妝打扮的風潮,可公主若是傻,傻子做什麼看起來都會更加傻。”
沈瑤珺扶著山茶花枝也笑出聲來,末了,又折一支花,若是讓美人兒女傅帶上的話,一定美得不像話。
而後她便離開了安寧閣,按照以往的模樣,又笑又跳地往深宮處走去。
高牆築瓦,朱門高檻,曲徑深幽,住著的明明是貴妃公主,卻又寂寥落寞。
沈瑤珺握著生鏽的門環輕輕釦了幾聲,推開那扇掉了漆的破舊大門,明明是春天,冷宮裡頭卻樹葉枯敗,似乎和這宮殿的主人一般傷心絕望。
地面上很乾淨,沈瑤珺輕車熟路地往裡頭走去。
這冷宮叫毓秀宮,住著的是五年前寵冠後宮的德妃和她的女兒長安公主沈玉秀,五年前沈玉秀將沈瑤珺從臨鳳樓的高臺上推了下來,才致使長寧公主從一個正常人變成了傻子,皇帝龍顏大怒,而德妃和長安公主也因此受到了冷落。
只道是,長安公主小小年紀蛇蠍心腸,意圖殺了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姐姐。
沈瑤珺踏進毓秀宮的時候,沈玉秀已經跑了出來,她比沈瑤珺只小上幾個月,眉目間有五分相似,也是那般水靈靈的可人兒。
“姐姐!”沈玉秀一把拽住了沈瑤珺的手臂,眯著眼笑得比沈瑤珺髮間的山茶花還要明豔,“姐姐今日帶的花真漂亮,你好幾天沒過來,我都要想死你了!”
沈瑤珺也笑,拉著沈玉秀往宮裡面走:“最近來了個新女傅,你知道,每次有新女傅的時候我都會比較忙。”
“姐姐趕走她了嗎?”沈玉秀眨巴著大眼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