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熱的要人命,圓盤子一樣大小的太陽頂在腦袋上,你走一步,它來一步,曬得人頭昏目眩,兩眼發黑。
江玖捧著懷裡面的幾個玉米棒子扔在後面的揹簍裡頭,順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粗布做的衣服最喜歡黏些毛,滑過臉龐磨的人發疼。
“江玖,你幹啥呢?勞動這麼不積極,你看看這麼多人誰偷懶了?”擦汗的手剛剛放下,聲音就在遠處響起來了。
是隊長家的二女兒,劉芳。
眼瞅著她火氣沖沖的跑了過來,邊跑手還要邊指著,嘴裡面也不停的罵罵咧咧。
周邊的人都抬起頭,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這劉家媳婦兒還以為變了樣呢,沒想到還這麼喜歡偷懶。”
“就是,你看看就她動作最慢,這點苞谷還不知道要折到啥時候。”
指責,謾罵聲在四處響了起來。
江玖抬起頭朝著遠方看了過去,也不怪別人說她,她確實差了別人好大一截。
江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身體的原主就不是一個名聲好的,好吃懶做,好逸惡勞,喜歡偷奸耍滑,再摸點小東西,你把世界上最差的詞語按在原主身上都不為過。
她一穿到這邊來,知道自己沒有回去的可能,就努力改善自己的形象,不打罵原主的兒子,留了個合格媽的形象,再和原主的婆婆和諧相處,又捏造了一個孝順媳婦的形象。
偷了誰家的東西,還了回去,經過半個月的改善,形象這塊兒好了那麼一點點,但也只是一點點。
隊上的人該瞧不起的還是瞧不起,該為難的也還是為難,就說面前這個劉芳,不知道怎的和原主結了怨,處處盯著。
只要江玖動作慢了一點,她就屁顛屁顛就衝了過來,再給扣上一頂思想覺悟低的帽子,以前她還以為劉芳是誰都盯著,經過這麼幾天的觀察,她算是看明白了,劉芳專盯自己。
江玖嘆了一口氣,人是隊長女兒,怎麼處理都不對,不過她知道一句話,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反正已經得罪了,多點少點都一樣。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偷懶了?”江玖順手摺了兩根苞谷扔進揹簍裡面。
劉芳連忙嚷著:“你怎麼沒偷懶,你看看你才折多少?”
劉芳嗓門兒大,這麼一吼隔壁地裡面的人都圍了過來。
“你嚷嚷什麼?上午每人都分了任務,就這麼一塊地我折完不就成了?”江玖開口道,說話的同時手上的事情也沒忘記,正好,現在看的人多,是改變形象的好時候。
劉芳可不吃這套:“誰有功夫看你把這塊地折完?”
“你啊。”
劉芳不幹:“我沒空守著你,萬一我不看著你,你偷拿苞谷回家怎麼辦?”
“我思想覺悟可沒你這麼低,你摸摸你包包的玉米粒兒再給我掰扯。”江玖指了指劉芳的褲包,裡面鼓鼓囊囊的一看就藏了不少東西。
他們隊看的嚴沒人敢光明正大的偷玉米棒子,頂多就是從上面扒拉幾個玉米粒,一個上午就能扒拉一包,回去和著一點白米煮成稀飯,最是舒服。
“你張嘴胡咧啥呢,我不想跟你說。”劉芳被踩到了痛處,嘴一張就要罵娘,結果娘沒有罵來,把爹罵來了。
劉芳跟她媽性格一樣,喜歡東摸一點東西,西拿一點,但是現在的風氣就這樣,也沒人管她。
可是她爹不一樣啊,最是鐵面無私,看不慣那摸東西的手段。
自打他成了這個隊長,就把家裡面的媳婦兒管著,兒子女兒也約束著,但就這個小女兒,他是半點辦法沒有。
人活了一輩子,唯一用的特權就在這劉芳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