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飄飄然而過。
早朝還沒結束,五鳳樓便依舊忙碌起來,太監宮女足有二三百人,端盤拎碗,抬桌搬凳,穿梭其中。
領班的管事們時不時的大聲吆喝,厲聲責罵,偶爾看到不順眼的還要動手。還好,雖然打破了些碗盞,但總歸還是有條不紊的繼續下去。
朝廷與鄭家的晚宴定於寅時起,今日宮門不落,禮部也沒有話說。
早朝在巳時便結束了,還是一如既往的枯燥,甚至比平時更多了些壓抑。殿上君王殿下臣,一個個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預感吧,今日的晚宴定然不會平淡。
回到家裡舒舒服服的吃過飯,喝些熱茶,換上潔淨的衣袍,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員便騎馬坐轎向著皇宮進發。
他們身邊都跟著家將隨從,但等走到宮門口便也就舍了。下人自然是沒有資格入宮的。
夜,一道白光劃破天際,經過北斗,落在帝星紫薇之畔,明滅不定。
星月之下,五鳳樓燈火通明,即使站在洪武門外都能清楚地瞧見。皇室為鄭家行宴,這是皇帝對順民的嘉獎,也是鄭家無上的榮耀。
今夜不行宵禁,人們沿街漫步,街上的燈燭與宮內的光華遙相呼應,構建好一番盛世景象。
一切都那麼的和諧,美好,只要不往東直門那邊去看。
東廠在東直門外,隨著這黑夜一同沉寂。遠望去,碩大的牌坊就好像一張巨口,大門口兩盞孤零零的白燈籠尤似兩顆獠牙,擇人而噬。
“呵,孝子就是孝子,身子長了,心卻沒長。”
“我覺得也挺好,不像你我,身子殘了,心也是冷的,不像個人。”
“人是做不了大事的,能成大事者如虎,如狼,飛龍在天。”李彩娛手扶著宮牆,將目光收回,投向宮內的盛景:“還記得嗎?以前皇帝請宴的地方可不是五鳳樓。”
“怎麼會不記得呢,也才。。。”楚埋兒想了想,看向一旁的唐身葬,還是一張冰冷冷的死人臉:“老唐,還記得是什麼時候嗎?”
“洪武六年四月初八。”唐身葬回道:“朱重八在慶功樓大宴文武,嘿,那一把火,可燒死了宮裡一千三百四十八個孩子,你怎麼會忘?”
“怎麼能忘呢,只是看看你還記得沒有。”楚埋兒笑了笑。他確實沒忘,只是不想提。
“這一晃,二十八年就過去了。”李彩娛嘆了一聲,忽然笑了:“朱重八想一把火全殺了,結果劉伯溫領著徐達跟著一塊兒下了樓。
火放起來又滅了,咱們這些苦命的卻受了牽連,成了他朱重八的撒氣包。
老門主管這個叫報應,馬副門主管這個叫命數。你們呢?你們覺得這是什麼?”
楚埋兒搖了搖頭:“我腦子不好用,想不出來。”
唐身葬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