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日下,朗朗乾坤。
氣爽風清,暖陽明媚。
‘咣噹!’
在那湖面小亭中,忽然傳來了一道響聲。
目光望去,這亭子裡滿是些散落的酒罐。
濃密的味兒把四周的魚蝦都給燻跑了,在這看起來有些髒亂的地方竟隨意躺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日漸中天,晌午的炎陽略微有些毒辣。
‘呼!’
涼風依舊,卻吹不醒那夢中人。
過了好些時候,懸日傾斜,一抹烈陽如利箭般投進了黑暗籠罩的世界裡。
嘩的一下,彷彿光明驅散了一切罪惡,天猛地就明亮起來。
亭湖中那道身影臉上蠕動了幾下,下意識的就用手遮住了眼睛。
‘咳!’
適應了一會兒,他慢慢靠著柵欄站了起來。
這傢伙抬起頭來,直視那耀陽,沒過幾息眼神兒便恍恍惚惚,一陣犯暈,連站都站不穩了。
隨後,他癱坐在凳,閉了好一會兒眼睛才無力的睜開。
仔細看去,這傢伙好像是,司徒靜軒,若不注意真的很難想象。
他凌亂的髮絲間夾雜著一些碎屑,黑眼圈下空洞且無神韻,鬍鬚拉碴,臉跟好幾天沒洗了似的,穿的衣服上汙漬斑斑,身上還透著一股子難聞的味道。
不過這些,他都毫不理會。
痴痴呆呆的望著滿地的酒罐,司徒靜軒像是看了入神,腦子陷入一陣沉默。
距離那秘境一戰已經過了好幾日,送別了蘇家等人他便把自己關在了這裡,沒再出去過。
每到夜裡,總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也是他最痛苦煎熬的時候。
情誼最深的大哥十年前沒能趕到共度患難,生死成迷,牽掛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已經成了一種心結和病,深深的後悔和恨意。
後悔自己當年沒能早一步趕到,恨自己連仇家一點音訊都沒有,更別談報仇的念想。
十年後,易寒再一次復生出現,那種驚喜和興奮,那種親人迴歸的感覺,太過強烈,強烈得使他不敢表達的太過逾越,生怕再一次失去。
可,這才相聚沒多久,就發生了這種事,難道真的是天意嗎?
上天註定叫易寒不能好好活,更加重要的是親眼目睹了易寒的死,那是一種無能為力的失措感。
猶如別人當著自己的面割下了身上的一塊肉,卻沒辦法阻止也留不住更反抗不了,那種感覺,難受到幾乎要發狂。
到了後來,本來死的是自己,俠盜石川竟然擋下了那一劍,以命換命。
有時候,司徒靜軒非常彷徨,這還是自己意識裡的江湖嗎?算起來,僅僅是一面之緣,而且,若非易寒,完全毫無瓜葛,卻能為自己擋下死亡一劍。
他不明白江湖的義,也不懂江湖冷,更不知道江湖的爾虞我詐,他只知道,一個陌路相逢的大哥為自己擋下一劍,他死了,自己還活著,意義在哪兒?
救命的恩情卻無以為報,也再也報不了,這種無奈誰又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