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杏在馬車中已經聽到了不少,這群榆陽來的流民有的說裕安能守得住,有的說裕安守不了幾天,眾說紛紜。
章杏已經經歷了兩次大水年了,對裕安是否能守住並無信心。
沈家拿下江淮後,江淮諸縣的官衙也大換血了一番,除盂縣晉安兩地的官員變動不大外,其餘幾乎都變動了。榆陽裕安兩地的縣令都是本地人,榆陽的縣令是新上任的,裕安則是原來的老縣丞升上來的。
年初時候,章記準備在全塘鎮大面積種植木棉,這位姚縣令並不看好,還說章記此舉勞民傷財。趙子興專門去了一趟裕安,與姚縣令見了一次面,說了章記不僅包種子包收,還給每家種植木棉的農戶有補貼後,姚縣令這才沒有阻止其他農戶種植木棉。
過了漳河鎮之後,就漸漸看見了被淹的田地,大多數農作物有一半都泡到了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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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前面就是全塘鎮了。”何安說道。
章杏早看見了。全塘鎮的地勢比漳河鎮要低得多,進入全塘鎮之後,她就看見了大片的田地沒在水面之下,心裡更加沉重了。馬車進了李莊村,內澇的情況倒是好轉了一些。
章杏知道,這是他們去年挖好的渠起了作用,將內澇的水引到了河渠裡面。但是這些河渠應對內澇還能起些作用,要是河堤絕了口子,那就沒用了。
他們的馬車進了村之後,就被村頭的人家報給了村正李大河。李大河還在田裡沒有回來,李尤氏連忙讓人去叫。
章杏到了李大河家後,李大河剛好到家。進了家門,李尤氏就要安排吃喝。章杏擺了擺手,說道:“大河叔帶我到田裡去看看吧。”
李大河夫婦知道章杏看到村中的這種情況,肯定坐不住了,也沒有推辭,直接點頭應許,李大河喊道:“還不拿木屐來?”
李尤氏拿了雙嶄新木屐,何安連忙接過來。李大河帶著章杏往後面地裡去,村裡有人知道章記來人,也都圍了過來。
章杏跟相熟的一一打了招呼,又問李大河這邊淮河的水位怎麼樣?
李大河搖頭,“險著呢。咱們村已經抽了十來個人上堤了。”
每年汛期,水位高時,淮河邊上村落就會抽丁上河堤巡邏,章杏的父親章水生以前就被抽中過,這事幾乎家家都會被輪上。李莊村李大河因為是村正,所以他沒有上河堤。
章杏站在村尾的橋頭上,橋下的河水已經漫到了路上來,幾個橋洞眼早看不見了。
李大河說:“這水要再漲下去,這橋就不能走了。”
章杏換了木屐,過了橋,就是大片的木棉地了,水已經將周圍的河渠灌滿了,低窪地帶的水已經漫了上來,將已經有成人小腿的高的木棉淹了大半下去。
章杏的印象當中,木棉是長在旱地的,這已經被淹了木棉要是不能馬上將水排出去,這年的花肯定結不好了。
“要不是咱們去年挖了渠,這一片地都要淹了。”李大河說道。他知道章杏對這片木棉的期許很高,所以對下種、移栽很是重視,嚴格按照她所說在做,眼看木棉越長越高了,馬上就要摘頂了,結果遇到這樣的水情。
他們附近幾村地勢都不高,水都不知道往哪兒排,也幸虧他們去年挖了河渠,否則就要跟附近其他幾村一樣了,今年又要顆粒無收了。
河渠裡的水是滿滿,田地裡雖然沒有都漫上來,但是土地溼度太大了,有一部分的木棉已經蔫了。
章杏走了幾塊地之後,就準備到河堤上去看看。一同過來的幾乎都跟著種了木棉,其中一個問道:“杏兒,要是咱們地裡一朵花都沒有,章記也給補貼嗎?”
章杏點頭:“當然給。”
原本有些忐忑的村民立刻笑逐顏開了。這木棉看來,他們是跟著種對了。今年的水這麼大,不管種什麼的,差不多都受災了,他們種木棉好歹還有些補貼,種其他的就只能哭娘了。
章杏看著他們的臉色,心裡卻覺得難受。日子該有多苦,才使得他們的期許是這麼的低,只要能活下去,只要有口飯吃就滿足了。
到了河堤上面,何安嚇了一跳,“這麼大的水!”
章杏默默無語,這樣的大水,她已經見過了好幾次,
沿著河堤走了一會後,他們就遇到了巡堤的。李大河連忙過去打招呼。
巡堤的兩位是隔壁村的,聽說是章記的東家來了,連忙過來招呼說話。有一個家裡也種了木棉,招呼完後,小心翼翼問道:“東家,您原來的話還做數嗎?不管這地裡的木棉能不能開花結果,都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