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翼推著葉昕晨來到茅房裡,嶽維周睡著正香。劉翼忍不住捧腹大笑。顧惜朝捏著鼻子,往裡面看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見劉翼樂不可支的樣子,踢了他一腳,道:“還不將人弄出來!”
劉翼笑著說:“他這麼大的個,只我跟昕晨兩個可是不行。”就算他們兩人能將人弄出來,這會也不能出頭。
葉昕晨愣了愣,飛快說道:“那我去叫人。”
不大會,葉昕晨就帶了四個莊丁過來,指了茅坑說道:“人就在裡面,你們快將他弄出來。”
這等在糞坑撈人的自然沒人願意,但掉坑裡的是自己主子,莊子的客人能躲,他們就不能躲了。眾人一起合計一番,決定兩個人下去,兩人在上面。一方送,一方接,將人弄出來。
商量好了,下茅坑的兩個人也挑了出來,不容他們猶豫,就被半推進了茅坑裡。四人齊心協力將人弄了出來。過程中,嶽維周連鼾聲都不曾中斷。劉翼笑得肚子都疼了。
人弄出來了,被莊上管事抬過去收拾了。幾個一直旁觀的人都覺得自己身上有味兒,回房後,大洗一番,裡外都換了。顧惜朝收拾好了之後,就來到後院裡。看門的兩個婆子中有個眼力極佳,連忙要開門。顧惜朝看著已是沒有了燈光的木窗,擺了擺手。那婆子會意,立時退到一邊去。
顧惜朝在門口站了一會後,又在房前的石凳上了坐下了。天上明月皎皎,諸般紛雜此刻都沉靜了下來。他身後的房門關著,窗格上也沒有燈光透出。可她到底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月上了中天,葉昕晨在院子門口探了探頭。顧惜朝不由得皺了皺,這才站起來。
葉昕晨見顧惜朝站起了身,再不敢往院子裡面探頭。只老實站在院子門口。顧惜朝出來了,扳著臉問道:“什麼事?”
葉昕晨嚥了咽口水,硬著頭皮回道:“李孝軒回盂縣了。”他話一說完。就覺得周圍變冷了。
顧惜朝的拳頭握起了,咬牙道:“來得好。”說罷,大步就往外面去。
葉昕晨心裡暗暗叫苦。他原本料到李孝軒會趕回來,只是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麼快。他們打聽的訊息,五天前他已經到了離河陽不遠的銅川縣,就算有云氏馬幫的渠道。李孝軒得到章杏出事的訊息最快也是在昨天晚上。從銅川到盂縣少說也要三四天路程。而他竟是隻用了不過兩天的時間就趕回來了。
李孝軒來得如此快,哪裡會這麼容易就善罷甘休了?那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要是將他惹急了。誰知道會出什麼事兒?
葉昕晨不由得往院子裡看。章杏房裡的燈是黑的。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件麻煩事也許是隻有章杏能解開了。
顧惜朝走了十幾步,沒見著葉昕晨跟來,回頭一看。葉昕晨正探頭往院子裡看。顧惜朝的火又冒出來,叫道:“還不跟來?”
葉昕晨只得乖乖小跑跟上了。
前來送信的就是今次大早跟著嶽維週迴盂縣的人之一,姓吳,名開西。是顧惜朝麾下一名前鋒斥候。顧惜朝讓他跟去,就是為了打探訊息。他見了顧惜朝之後,立時翻身下跪,拱手道:“見過將軍。”
“起來說話。”顧惜朝道。
吳開西站了起來,回道:“魏領隊命屬下回來報信,李孝軒戌時到達盂縣。身邊共帶五十三人。他只帶了三人進了盂縣城。餘下的人都留在盂縣東城的十里坡。”
顧惜朝聽了,靜靜想了一會。突然道:“取沙盤來。”
顧惜朝進了莊子後,就找嶽維周要了附近沙盤。劉翼不耐煩擺弄這些,就將這事踢給了葉昕晨。葉昕晨亦自出神中,沒有聽見顧惜朝的話。劉翼使勁拐了拐葉昕晨。葉昕晨回過神來,茫然看著顧惜朝。
劉翼低聲道:“沙盤,讓你去取沙盤!”
葉昕晨總算明白過來,立時應了一聲,去房裡抬沙盤。
沙盤抬來了,葉昕晨越發心驚膽顫。顧惜朝又令將燭火取過來,細細看了一會後,問道:“嶽大頭今晚帶了多少人過來了。”
嶽維周此番返回是專為喝酒的,只帶了四個伴。
顧惜朝點了點沙盤的一處,斬釘截鐵道:“一炷香後,讓所有人都到這裡聚合,有膽敢違令者,定斬不赦!”
葉昕晨少見顧惜朝這般頒下嚴令,心裡已是七上八下,探頭往沙盤裡一看。顧惜朝所點位置,正是他們救下章杏的地方。他心裡更是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