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荷香回來之後,章杏就整日處於不安之中,但是一連十幾天過去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也沒有任何人來找她。章杏漸漸懷疑起自己的猜測來。
魏家其他人渾然不知這些事,汛期過了,章金寶上私塾去了,地裡的事就要開始忙了,魏家也要開始蓋新房了,每個人都各種忙。
地裡的事告一段後, 魏雲海挑了個黃道吉日,請了左鄰右舍,在家門口放了掛鞭,就動土了。
他們並沒有換宅基地,只在原來屋的基礎上,加蓋了左右廂房,兩邊各擴出兩間房來,另在屋後心新砌了雞圈豬圈,圍著屋的籬笆院牆推掉,新起磚圍牆。
男人們砌牆蓋房,女人們就負責燒火做飯。魏家左鄰右舍都知道章杏做的飯菜好吃,她便成了主力,葉荷香賀大嬸子魏雲兒都在旁邊幫忙。
五天後,魏家的新屋蓋好了,章杏和葉荷香又收拾幾天,事情這才算是完工。因魏家這屋只在舊屋基礎上加蓋的,魏雲海就不打算請客過屋了,只請了過來幫忙的幾家吃個飯。
傅舅爺從魏閔文那裡聽到訊息,居然帶著傅舅娘一道過來了。
魏雲海連忙讓章杏又燒了幾個菜,親自陪著傅舅爺吃喝。傅舅娘就到了廚房裡,看見主廚的是章杏,微一愣後,也要過來幫忙。
章杏連忙將她推到房裡去,傅舅娘看看章杏,又看看坐廚房不動的葉荷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章杏見狀,知她大約有話要對葉荷香說。便推她坐下,笑著說:“舅娘先先坐會,我去給您倒杯茶來。”
章杏到了廚房裡。拉著葉荷香,說道:“娘,你去房你坐會去。”
葉荷香一把甩開章杏,沒好氣說:“我不去,她是我哪門子親戚?我跟她沒話說。”又指著章杏,“死丫頭。你可別叫錯人了。你娘我沒有第二個哥哥,她是你哪門子的舅娘?你再亂叫,仔細我抽你嘴巴子。”
章杏額頭不禁抽抽,傅舅娘雖不是她的親舅舅,但對魏閔文魏閔武兩個實在不錯,雖是覺著他們搶了傅翠花的一切。人家也沒有怎麼著,遇到魏家缺錢缺糧,哪一次不是上趕送來?當然他們說的是給魏閔文魏閔武吃用的。可家裡什麼時候分開過?那還不是一起都混著吃了。況,現在魏閔文馬上就要娶傅湘蓮進門了,這一家人更是分不開了。
冤家宜解不宜結。這道理都不懂了?
章杏低聲說:“娘,今日伯伯可是在家,你可別讓他聽見你這番話。”
葉荷香聳聳肩,“反正我不去。”
章杏只得好聲好氣哄說:“娘,你老說我不會做人,我看哪,你也不怎麼樣。今日多好一個做面子的機會,你還不去?你去了,就陪著動動嘴皮子,那伯伯看了。還高興壞了?”
葉荷香側頭想了想。魏雲海素來將漳河鎮這邊舅舅看得比她親哥哥還重,她心裡雖是有些不痛快,不過確實也不該擺到面子上來。
章杏見她有些心動,連忙將她往房裡推去。將葉荷香推出去了,章杏就喊了章金寶過來幫忙。
她原是有些擔心葉荷香與傅舅娘說兩句話就鬧會起來,誰知道葉荷香進去之後就沒動靜了,沒多久,房裡還起了笑聲。
章杏不禁好奇,招手低聲喊道:“金寶,你去正房窗下聽聽娘她們在說什麼?”
章金寶點了點頭。丟下火鉗就跑出去了。只聽了一會牆角,章金寶就氣喘吁吁地跑進來了,喊道:“姐姐,姐姐,娘她們在房裡正說你的親事呢。”
章杏一驚,難怪事情這麼詭異,原是是說到她身上了。
反正灶上正悶著湯,一時半會好不了,她就丟了幾根乾柴進灶裡,囑咐章金寶:“看好火。”自己則從廚房後門出去,繞到正房窗下,聽屋裡說話聲。
“……何少爺雖是比杏兒大一截,但無論品行模樣在咱們漳河鎮都算是拔尖的,杏兒既懂事又乖巧,這幾年我們都看在眼裡。兩個孩子確實是般配。何夫人拖我來問問你,若是你覺得好,她就再請了媒人上門。”傅舅娘娓娓說道。
何少爺?哪個何少爺?何元青?好像除了他,章杏再不認識第二個姓何的公子少爺了。章杏雖是早就知道何元青的心思,但是聽到求親的是他,還是很吃驚。
他們兩家一個前任鎮上里正,家裡鋪子園子都有,在整個漳河鎮是一等一人家。何元青本人是漳河鎮有名少年才俊,十三歲過小試,現在都有功名在身——雖然只是個秀才,但是整個漳河鎮有幾個這樣的秀才?總之,前程大好。
而她只是父親早亡,母親改嫁的莊戶女,兩邊家裡都只幾畝薄田,到眼下才勉強混個溫飽。
雖然何里正下了臺,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家仍是比魏章兩家不知好了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