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你把手冊交給謝琅絮的?”鬱落白聲音顫抖起來,問。
霍無懷看著鬱落白,說:“是。涵塵對你做的事情,實在不齒,我不能讓這件事情這麼翻篇。”
“那在南宮城的時候,是你和葉葬裡應外合, 南宮城才摧毀的?”鬱落白迎著霍無懷的目光,滿眼哀痛地問。
“計劃中,是拿到《天物解》,剷除段飛燃……可是她沒有和我商量,就引爆了南宮城火藥庫的火藥,才釀成悲劇。她突然撤退, 是因為顧央燭燒了楊柳岸,她以為是我叛變, 要切斷她的退路。”霍無懷解釋道。
“所以回到巫棠教, 她才會召開會審懲戒你?”鬱落白理清一切,慼慼一笑,問:“所以從始至終,你們都在埋線,包括今晚的一切?”
“今晚的事情我不知道。”霍無懷急促起來,急忙解釋:“在巫棠教的事情結束之後,我已經不想再這麼下去,我想和你在一起。因為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葉葬她的確是放我離開了……但是,我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她說得對,我就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鬱落白低下頭,輕聲說:“你真的甘願放棄嗎?你的宏圖大業,現在公孫沫已經死了,沒人知道你的身份,你就是天機閣的主人。”
“一開始我要的的確是這些,要萬人之上,要一統武林。可是現在……我什麼都不想要了……”霍無懷顫抖起來, 眼淚慢慢從眼角滑落, “我從很久之前就想放棄,在你被眾人圍攻,幾乎要救不回來的時候。”
“可是你一直在騙我啊,從我們在逐鹿大會認識開始,你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呢?你又清楚地知道你是誰嗎?是和我出生入死的霍無懷,還是和葉葬通力合作的暮隱呢?”鬱落白啜泣起來,眼淚流到下巴,斷斷續續地掉落。
“我只想做霍無懷,能陪在你身邊的霍無懷。”霍無懷走到鬱落白身邊,單膝跪在她腳邊。
鬱落白坐在床榻上,霍無懷半跪著微微揚著頭看著她,低聲說:“我會處理好的,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擔。你等著我,等著我。”
霍無懷握住鬱落白的手,攏過她的後腦吻住她的雙唇。
一吻完畢,他起身走出了塔頂隔間。
鬱落白在隔間裡坐了很久,久到眼淚風乾在臉上,她才慢慢起身,走到隔間外的欄杆處,透過高聳的塔頂,望著下方燈火通明的廟宇。
明迦寺的大殿裡,葉葬正望著雄偉莊嚴的金身佛像發呆,大殿外面的迴廊裡都是巫棠教的弟子重兵把守,而明迦寺原本的僧人全都被安置在了廂房。
月渾子站在一邊,安靜地陪伴著葉葬。
“計劃真成功,不費一兵一卒就剷除了公孫沫。可是我怎麼一點都不高興呢?”葉葬看著悲憫的佛像,喃喃自語道。
月渾子望著葉葬的背影,他想說些什麼,可是囁嚅半天,還是把話嚥了下去。
他只是她的影子,只要站在暗處在她需要的時候站出來就可以,其他的,不要越雷池一步。
就在這個時候,霍無懷腳步匆匆地衝進了大殿,喊了一聲:“葉葬。”
葉葬回過頭,和霍無懷四目相對。
“你退到外面守著。”葉葬看著霍無懷,但是話是說給月渾子聽的。
月渾子點點頭,退出去的時候還貼心地關上了大殿硃紅的門。
厚重的門一關,便把凌亂的夜風隔絕在外,大殿裡靜悄悄的,只有香燭的味道在飄蕩。
“我不想再聽到你說你要離開,你要放棄。這麼多年的隱忍,是為了什麼?我幫你鋪路,讓你佔盡先機,到頭來你為了鬱落白,什麼都不要,你這不是無私,你是自私,你是懦弱!”葉葬彷彿知道霍無懷要說什麼,先發制人,堵死了霍無懷的退路。
“我知道,沒有你,我不會大仇得報,不會一身榮光地過活。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霍無懷自嘲地笑了一下,平靜地說:“我把一切都還給你。”
說完,在葉葬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雙手凝神聚力,渾厚的內力在掌心吞吐,而後,他不顧一切地,衝著自己的胸口,猛地錘了兩拳。
骨骼碎裂的聲音應聲而起,他的雙手也發出清脆的骨骼撞擊聲。
葉葬驚呼一聲,衝上去的時候,霍無懷已經全身力氣潰散,癱軟在地。
“你瘋了!”葉葬跪倒在他身邊,拽著他的手臂,切住他的脈搏,眼中湧出淚水:“你震碎了自己的經脈,廢了武功?”
“值得嗎?她值得你這樣嗎?”葉葬恨鐵不成鋼,狠狠扇了霍無懷一巴掌。
打了一巴掌,葉葬徹底繃不住,附身抱住霍無懷的脖頸,愴聲道:“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
“你就當霍無懷死了吧,什麼天機閣閣主,什麼長安霍家公子,都不復存在了……我只想陪在她身邊,就請你,成全我這最後一次自私的舉動吧。”霍無懷額頭上冷汗滾滾而下,臉色慘白地說。
這一夜,鬱落白被囚禁在高塔之上,霍無懷直到天亮都沒回來。鬱落白望著燭火,枯坐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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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風吹過來還帶著一些涼意,鬱落白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睜開眼睛的時候,萬丈陽光灑滿了高塔的隔間,隔間的門被開啟,她看到了明迦寺的主持前暉大師。
“鬱施主。”前暉大師衝著鬱落白施了個佛禮,說:“寺院外,有人找你。”
“他們走了?巫棠教的人走了?”鬱落白心口一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