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沫對霍無懷的安排一直很放心,看著雲澈和鬱落白走遠,公孫沫忍不住開口:“鬱姑娘她,不知道怎麼說,我覺得她似乎有心事。”
霍無懷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接公孫沫的話。
公孫沫看到霍無懷臉上閃過一瞬的尷尬,知道霍無懷會錯了意,以為自己在八卦他們三個之間的感情糾葛,連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感覺到她身上和我一樣的情緒,忐忑的,不安的,‘近鄉情怯’的情緒。鬱姑娘她,真的和巫棠教沒有關係嗎?”
霍無懷萬萬沒想到公孫沫注意到的竟然是這些,他緊緊抿著唇角,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下意識搖頭,拒絕和公孫沫交流。
“之前鬱姑娘一直說忘記了自己的身世,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前後轉變這麼大,你就沒想過,是否她已經記起了一些事情,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公孫沫目光老練地看著霍無懷,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
可是霍無懷太會隱藏自己的情緒了,他眉梢眼角都掛著淡淡的哀傷,似乎有一把小刀在他心上一下下扎著,他表現出來的,都是對那種來去如風的感情的哀嘆惋惜。
“我好像能看透所有人,可是,我看不透她。”霍無懷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的淒涼都要蓋過龍江裡濺起的水霧了。
公孫沫只能嘆氣,也不知算不算安慰地說道:“有些事情,需要往前邁出一步,一步不夠,就再邁一步……”公孫沫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一下,聲音低了下去:“雲澈他……我不希望他和鬱姑娘,最後落一個互相傷害的下場。”
公孫沫知道雲澈的身世,甚至知道他心上有割捨不掉的硃砂痣,但是公孫沫不知道私下裡雲澈和霍無懷已經相認,他說這話,也只是故地重遊,感慨而已。
但是知道一切的霍無懷心裡卻頓時翻江倒海——他知道自己和鬱落白緣分至此,不敢也不能強求。但是回想起曾經在雲峰山上四兄妹之間的相處,那時候的他也曾暗暗吃味過燚和七月過於親密的關係。
燚的感情向來熾烈,他對花意有著不能企望不能僭越的感情,但同時,他對七月似乎也是說不清道不明。
霍無懷還是惑的時候,就沒少吃燚的醋,他作為旁觀者尚且覺得燚對七月有著不一樣的情感,那麼燚他自己呢?他自己的內心究竟把花意和七月放在何種位置,或許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七月是那個已經離開南宮城不知去向的顧央燭,而鬱落白,她是一個,和七月有著高度重合的個體。
霍無懷理不清自己的情感,那麼雲澈又能理得清他對花意、七月和鬱落白之間的感覺嗎?
“靈若?我感覺你也心事重重的。”公孫沫是個有威嚴的老前輩,一般情況下他都不會干涉小輩的私人情感,可是目前涉及到的人,已經不單單是情感狀況了,他不得不重視起來。
“前輩,我,會妥善解決的,請您相信我。”霍無懷低聲承允道。
雲澈和鬱落白從岸邊的老松樹往下一躍,就落到了一塊突出的大石頭上,大石頭後面就是溶洞的入口。
但是就在他們打算往溶洞裡走的時候,一聲沉悶的吼聲從石頭側面傳過來,同時伴隨著沉重的摩擦聲。
兩人一同警覺,就看到一個水桶大小的頭顱從石頭後面抬起來,緊接著是粗壯的身軀,墨色和白色交纏的鱗片在天光下折射出恐怖的色澤。一條碩大無比的巨蟒就這麼隔著不遠的距離,眼睛像是兩塊打磨過後的琥珀,泛著幽幽的光芒,盯著兩人。
鬱落白感覺身體一冷,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看到巨蟒的一瞬間,她的頭不由得刺痛起來,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從她的心底升起,像是一株破土而出的毒刺,往她的血液裡擴散。
巨蟒感受到鬱落白的動作,頭往她的方向探了一下,吐出猩紅的信子,發出一陣冷氣。
雲澈緊緊皺著眉頭,盯著巨蟒的眼睛,然後一把將鬱落白護在身後,衝著巨蟒低聲開口:“你怎麼會在這裡?”
是,雲澈認識這條蛇。
不光認識,這還是他最害怕的存在——麟兒,花意養的蛇。
以前麟兒就養在清心閣下面的地窟裡,七月會用藥草和丹藥餵食,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已經緩慢步入了蛟龍的行列。
八年前雲澈還在巫棠教的時候,麟兒就已經大得可怕,沒想到,它的壽命如此之長,八年間,又囫圇比先前長大了一圈,身軀前端的小爪子已經很明顯,化龍之象顯而易見。
它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按理說葉葬應該會派人看守著麟兒,不會讓它亂跑的。
“這是什麼?它,怎麼會這麼巨大?”鬱落白感覺自己心底升起一股無邊恐懼,可是又伴隨著一些連她自己也分不清楚的憤懣,她錯開雲澈的保護,徑直往前走了兩步,死死盯著麟兒的眼睛。
“落白?”雲澈想要伸手拉住鬱落白,可是麟兒發覺雲澈的動作,突然衝著雲澈的方向冷冷地“嘶”了幾聲,雲澈當即不敢妄動。
這時候公孫沫和霍無懷也從山崖邊落到了岩石上,蛇類身上黏膩的腥氣在迷濛的水霧裡散發得很明顯,霍無懷看不見,可是聽吐息,聞味道就斷定了麟兒出現了。
霍無懷當然也知道麟兒,他和雲澈一樣,當初在巫棠教之時,也對這條異於同類的蛇畏懼非常。
雖然它在花意和七月的培養下,是條性格溫順的蛇,可是蛇就是蛇,不要妄想它會有人性,捕獵和冷血是它的本性,什麼時候都不會變。
“葉葬把麟兒放出來了……”霍無懷心裡不由得冷了下去,暗暗地想。
公孫沫看到麟兒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在他和花意初識的時候,就聽花意提過,她自己養了很大的一條蛇。公孫沫自己也是遊歷過江湖的,波斯西域那邊有舞蛇的商人,他也不是沒見過,苗疆多蛇蟲鼠蟻,深山中居住著樹蟒他也聽聞過,可是今日親眼一見,他才驚覺,花意口中的巨大,真的不是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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