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
巫棠教陵寢處的鐘聲被敲響,此刻已經到了守靈人誦經的時刻。
阿殊婆婆和曲洛都來離舒宮參加議會,此刻歸魂崖上只有蘇願在,這個鍾無疑就是蘇願敲響的。
這鐘聲也宣告著這次議會的結束,葉葬聽著鐘聲,頗有些疲憊地笑了一下,看向阿殊婆婆和曲洛,說:“議會結束了,阿殊婆婆,曲洛,你們迴歸魂崖吧。”
阿殊婆婆知道一切都是大廈將傾,她已經無力迴天,對著葉葬行了禮,轉身就顫顫巍巍地往宮殿外面走去。
其他護法也陸續走出了宮殿,只有曲洛,她一直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葉葬,彷彿是還沒有反應過來。
“教主?”好半天的沉默過後,曲洛終於後知後覺地喊了葉葬一聲。
可是喊了之後,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似乎早就猜到曲洛會這樣,葉葬一點都不意外,只是看著她,喟然嘆了口氣。
“曲洛,人可以犯錯誤,但是不能在同一個地方犯同一個錯誤。”葉葬語氣很冷,直言不諱:“你不忍心?你不想看到蘇願被獻祭?”
“不……不是……”曲洛心裡一團亂麻,完全抓不住一點頭緒。
葉葬只是搖頭,說:“這件事情,和你沒有半點關係。雖然你是我的守靈人,但是這次獻祭,只能由阿殊婆婆執掌送靈事宜,我會全程陪同,把蘇願送進去。”
“蘇願他真的是師祖的孩子嗎?教主,您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同時也是公孫沫的師弟,公孫沫如果知道這件事情,他不會善罷甘休的。”曲洛低聲說。
葉葬不以為意:“那又能怎麼樣?他現在有能力殺上巫棠教嗎?即使他真的殺了進來,我難道對付不了他?”
曲洛已經聽說了,葉葬在回山之前,擊退了公孫沫。
而且當時還是在沒有動用她手裡的利器的情況。
如果真的硬扛起來,葉葬不見得會輸給公孫沫。
“您要挑起兩派的爭鬥?”曲洛不禁問道。
葉葬閉了一下眼睛,輕聲說:“爭鬥,何必我挑起,我們和天機閣,大戰是遲早的事。”
“曲洛。”葉葬看著曲洛,微微勾了一下嘴角,說:“你如果想下山,我可以放你下去,你會去想辦法,通知公孫沫,對不對?如果你想,我就讓你走。你可以擺脫這裡,徹底投入天機閣的陣營。”
曲洛瞳孔震動了一下,抿著唇一句話都沒說。
離開?她生是巫棠教的人,死是巫棠教的鬼,她能去哪裡?
葉葬的話或多或少讓曲洛聯想到了自己身上的懲戒,她之前就覺得,自己的懲戒,是不是和蘇願有關,現在葉葬說這樣的話,她更加能確定,她之前犯的錯,的確就是和蘇願脫不開關係。
不要在同一個地方犯同一個錯誤——這句話的指代已經很明顯了。
“我知道該怎麼做。”曲洛朝著葉葬行禮,慢慢退出了宮殿。
葉葬看著曲洛的背影,眼神晦暗。
“只要無情,就不會有牽絆,可是世人,卻不明白這個道理。”葉葬喃喃自語,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她說的是自己,還是曲洛。
五月初四,日上中天。離巫棠教的花朝盛會還有一天。
龍江的溶洞裡,雲澈和鬱落白已經調息到了尾聲,公孫沫依舊守在溶洞口,默默地觀察著對面的雲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