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央燭的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戳在了霍無懷的心上。
同行的人,都不會對霍無懷說這樣的話,因為他們沒有評判的立場,同時也顧及和霍無懷的感情,不會把事情捅到檯面上說得那麼絕。
可是顧央燭算是知道一切事情的人,她跟在鬱落白身邊那麼多年,知道鬱落白是一個表面上疏離,但是一旦動了情愫,就會全心全意付出的人。
她不是說一個人不能有過去,不能有心裡的執念。可是她就是無法苟同霍無懷這種明明心裡惦記著一個永遠不會忘記的人,還能對另一個人產生情愫。
而且霍無懷的情況更糟糕,之所以會對鬱落白動心,初衷是鬱落白和七月相似。
顧央燭對霍無懷沒有顧忌,也沒有除朋友外的情感,甚至如果不是因為鬱落白,顧央燭都不會把霍無懷當成朋友。
她絕對是站在鬱落白這一邊的,這一點無論是在知道七月事件之前還是之後,都沒有改變。
明明顧央燭說出來的話語氣還是力道都很收斂,但是傳到霍無懷耳朵裡,那簡直是震耳發聵,他被顧央燭的話兜頭砸中,整個人持續發懵,一個字都答不上來。
其實外人都能輕易看清的事情,霍無懷深陷其中,反而看不分明。
兩人就這麼站在這個昏暗的空間裡悄無聲息地四目相對,詭異的沉默是被安生的出現打破的。
“你們兩個在幹嘛?”安生“吱呀”一聲推開門,就看到了衣衫不整的顧央燭和三魂不見七魄的霍無懷。
兩個人臉上的情緒都十分不穩定,這個畫面怎麼看怎麼詭異。
霍無懷重重地嘆了口氣,回頭看了安生一眼,想解釋,可是他心力交瘁,張了張口,苦笑了一聲把話又咽了下去。
顧央燭顫抖著手從霍無懷手裡奪回面具帶上,轉過身背對著霍無懷和安生恍惚著繫上了衣服。
安生這個人古靈精怪,說話辦事有時候不按常理,可是她混跡江湖,能騙過那麼多人,憑藉的就是察言觀色,推演人心。
她的眼神在霍無懷和顧央燭身上來回瞟了幾圈,神情漸漸轉為了然,輕咳了一聲,說:“那什麼,配出一副藥,也給南綠湄服下了,但是情況不理想,你過來看看。”
安生的話是對著霍無懷說的,霍無懷也知道安生在不著混跡地解圍,這一刻,他也顧不得這麼多,慌亂地“嗯”了一聲,便跟著安生走出了藥材庫。
顧央燭整個臉埋在風帽之下,好久好久,她就這麼佇立在原地,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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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房間裡,霍無懷看著昏迷不醒的南綠湄,下意識又問了一句。
安生懷疑霍無懷根本什麼都沒聽進去,也就不想再解釋什麼,乾脆道:“直白點說,我救不了她。我本領還不夠。最多隻能讓她苟延殘喘。”
“什麼?”霍無懷魂都沒了,不知道是問安生,還是在問他自己的內心。
安生眉頭一挑,也沒有責備的意味,只是淡淡地說:“你先冷靜冷靜,我去找唐漠。”
安生說完就走出了房間,經過藥材庫門口的時候,安生特意往裡面看了一眼,裡面空蕩蕩的,顧央燭已經離開了。
南宮城的地底城在爆炸和自毀裝置的雙重打擊下已經不復存在,鳳凰林向下塌陷,竹林中大火的餘燼還在冒著濃煙。整個園湖殘破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