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亮,納川營還在靜靜地沉睡,踢踢踏踏的馬蹄聲順著納川營的城門口遠去。
東方的天際微微露出一點天光,安生伏在馬背上哈欠連天,忍不住問旁邊的霍無懷:“大公子,我們要去哪兒啊?”
霍無懷握著韁繩,看著前方灰濛濛的道路,低聲說:“不知道。”
安生看得出來霍無懷整個人心不在焉,試探著問道:“你和鬱落白之間怎麼了?怎麼你們去了一趟夜叉廟,回來你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安生心大,有些事情她看得出來,但是想不通其中的因果。
能讓一個人短時間內前後轉變這麼大,除了失戀,安生想不到其他原因。
聽到安生這麼問,霍無懷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和鬱落白之間……該怎麼辦?
“不要問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霍無懷沉沉嘆了口氣,說道。
不知道,不知道。霍無懷從夜叉廟回來之後,說的最多的就是不知道。
之前那個意氣風發,從容睿智的霍無懷瞬間變成了逃避現實的鴕鳥。安生嘆了口氣,說:“人生嘛,就是充斥著不如意。我一個每天在生死邊緣掙扎的人,都沒放棄希望,你又何必氣餒呢。”
霍無懷轉頭看向安生,迷濛的天色中,安生的神色很平靜。
安生從小有頑疾,被父母拋棄,是綃昀把她撫養成人,但是她理論上也不能算是“成人”,畢竟永遠只能保持著十多歲孩童的面貌。
她的一生,最多就是在病魔的折磨下苟延殘喘,人生一眼望得到頭。但是她還是該吃吃,該喝喝,苦惱那些有的沒的,根本沒有用。
“關於你的父母,你有什麼線索嗎?”霍無懷問道。
安生長嘆一聲,說:“只知道我娘叫綃朦,同樣是迷域谷的弟子,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霍無懷想起在摩空身上發現的那本帛冊,裡面的確提到了“綃朦”這個名字。
但是為什麼江湖上完全沒有關於綃朦這個人的半點風聲,按理說從迷域谷出來的人,本身就自帶光環,不可能沒有一點痕跡。
“找到端木一之後,我們也要去傀儡城,可以找梅花刺問問看。他號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霍無懷寬慰安生。
誰知道安生笑了一下,說:“我也不是真的要找到她,她當初把我遺棄,就是不想要我。說要找她,只不過是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理由罷了。省得發病的時候心力交瘁,放棄自己。”
聽著安生對自己的人生這麼豁達,霍無懷有些自愧不如,他好手好腳的,身份又尊貴,和安生的遭遇比起來,倒是顯得他有些矯情了。
“等找到端木一,我們就去江北和二公子匯合吧,救出鬱落白,你好好和她談談。有什麼事情不能當面說清楚的。對吧?”安生笑嘻嘻地說。
霍無懷被安生感染,不由得笑了一下。
真好啊,還好有安生跟著他出來,如果他一個人離開,可能只會自己鑽牛角尖,越想越苦悶。
“你說的對,我也只是需要時間讓自己冷靜。如果你不嫌棄地話,事情結束,跟著我回天機閣吧,你不是說要做我的貼身丫鬟嗎?”霍無懷淺笑著對安生說道。
安生“哇”了一聲,瞬間來了精神,說:“那你給我多少工錢一個月啊?”
安生果然還是個小財迷,霍無懷爽快地回答:“十兩銀子一個月,可以嗎?”
“啊!我要發財了!馬上就腰纏萬貫了!”安生在馬背上揮舞起雙手,大聲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