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就是冥靈,和它們是同類,它們對我不感興。”白沐尋淡淡的回了一句,頓時讓幾個人語塞,與此同時,還感到毛骨悚然。
回想一下,若她是故意將他們帶進來的,先前她的突然出現,期間她的所作所為,要是都歸在了“有意而為之”,著實也是說得通的啊。想到這裡,柒蕭遠和貟離,以及初一,都有一種後知後覺、恍然大悟自己被算計的懵然感。
“你該不是……在帶我們回家吧?”柒蕭遠吞了吞口水,一臉驚恐。
“你想多了,人類少年。”白沐尋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心下同時開始冷嘲一番,沒事帶你們回亡靈海域?她是吃飽撐著了吧?
“放心吧,她要是有心要害你們,剛剛就沒那個必要多此一舉,在那燃起祛除生人味道的燻葉。”看著幾個人一副很受傷的神情,文坤忍不住解釋了一道,他的話雖然是起了點安撫的作用,但是眼前他那一副全副戒備,謹慎過度的模樣,卻讓他們幾個的心,才放下來,又再往上提了提。
“噓,來了!”這時候,白沐尋忽然把聲音壓得更低了,又出現了先前警戒的模樣,文坤似乎也預料到了什麼,感覺碰了碰初一,示意他彎下身子,準備好。柒蕭遠和貟離當然也不敢怠慢,跟著二人的動作,把身子壓低了些。
烏漆漆的河裡,像是有什麼東西遊了過來,攪動著河水,引來一聲又一聲、細微的咕咚聲。三兩下後,那東西在他們的船底下盤旋了一圈的樣子,就遊開了。白沐尋將頭伸出去了一些,靠著雙手支撐在船舷邊上,朝河裡觀察了一陣,隨後她靠近了柒蕭遠一些,用眼神示意他們將注意力集中在她那處,並小聲交代了一下,讓他們接下來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出聲,也最好不要抬頭。
然後她便緩緩站了起來,柒蕭遠他們並不明白為何她要這麼做,正百思不解之時,他們就又聽到了那河裡傳來的咕咚聲,這一次,咕咚密集了些,若是下邊游來的是大魚的話,柒蕭遠一定會認為,此時此刻,他們的船隻下方,一定聚集有四五條這樣的大魚。
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個地方,誰都沒有去留意,甚至是當事人,就連都沒有注意到——在船尾的一處,初一的衣襬,不小心越了船舷,泡進了水裡·······
幻獄之中,無邊無際的白,虛無而空曠……
“尋兒,尋兒······”
一個男子,自夢中呢喃出聲。原本空白一片的四周圍,瞬間向四周擴散生長出一古式宅院,迴廊、木雕房門一一築起之後,那個聲音微微漸漸,再喚了幾次這個名字。
夢。
他又做了關於她的夢。
在夢中,她依舊那般巧笑嫣然的,朝著他一邊又一遍的發出輕聲的呼喚。有那麼的一刻,他甚至感到夢境成了真實,但是當他把手伸出去,想要抓住她,她就如風一般,瞬間消散無影·······
“吱啊——”
房門被輕輕推動的聲響,一下子驚擾了他接近半醒的神經,他猛地睜開雙眼。
白紗,軟榻,木窗。一切如舊。
幾百年了,睜開眼的時候,眼前都是這些擺設。他依舊在等待著,有一天,能夠完全走出這一片無邊無際的白。到那個時候,他就可以回去,回去那個海洋深處,殘餘了他們記憶的地方。
來人輕輕的將洗漱的臉盆放在架子上,然後將手帕放在了清水中搓揉幾下,並擰乾,接著來人將它送去了男子的床前,半跪著遞過去清洗過的帕子。
男子瞧了瞧來人,並沒有馬上動作,而是伸出了手,搭在了額上,輕嘆一聲,然後睜開眼,盯著天花板,眼裡空洞無光。
“主人。”來人喚了一聲,而後欲言又止。他不知道是否要告訴他這個主子,關於那一邊傳來的訊息。他這主子,自幾百年前,魂體終於匯聚成型之後,就開始不停地尋找著關於那個人的訊息。現在那個人近在咫尺了,他真的擔心,他這主子會因為過於心急,而罔顧了身子。
忽然,男子感應到了什麼,瞳孔驟然收緊,“她來了,是麼?”
他掙扎著坐了起來,束髮由肩上滑落至胸前,睡服的領口有些鬆弛,看起來慵懶十分。而他面色有些蒼白,大概因為觸到了痛處,頓然擰眉,低哼呻吟一道,額頭上同時滲些許汗珠,直流而下。
“主人!”那廝趕緊上前扶住男子,面色因關切而變得焦急,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將散落的魂魄聚了些進入體內,主子的魂體就變得穩定起來。可那日卻因為冒險出去了一回,身子又變得虛弱了。
“我沒事·······”男子淡淡的道,並結果了來人手中的帕子,將額頭的汗珠拭去,接著他支撐著虛弱的身子,下了床,在來人的攙扶下,走到窗邊。
白,依舊是漫無邊際的白。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一片白之中,等待了多少年,才終於再見到了她熟悉的面龐·······現在,她就近在咫尺,近在咫尺·······
他要去見她。
“走,我們去會會她。”男子幽幽的道,嘴角驀然勾起一個弧度,蒼白的臉上,浮現出苦澀的笑意。
“主人這······”那人焦急的希望阻止他這主子,不能再冒險了,若是此時遭遇了什麼,因而前功盡棄,那就太可惜了。
“沒關係,就只是遠遠的看一看她·······”男子悵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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