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幫你戴上。”阿姨語氣輕柔地說著,我乖乖地聽著話,看著手腕上的那一抹閃亮,既感動又欣喜。
董宇寬聽完他媽媽的“女兒情結”之後,沒有一絲介意,依然笑著說:“我是知道我媽一直喜歡女兒的,不過生出我之後也還是很愛啊。”
阿姨用玩笑般的語氣說:“以後你做了父親便會明白,其實你生出什麼都會很喜歡,哪怕是隻青蛙。”
我和董宇寬被逗笑,阿姨的眼睛也彎成一條弧度,甚是好看。
“你們先坐,我去看看主廚進行到什麼程度了。”阿姨說著,站起身準備去廚房。
我不好意思坐享其成,於是提出:“我也去看看叔叔那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董宇寬按住我,說:“不用,你去了也會被遣返的,安心在這兒陪我吧。”
阿姨也寬慰我說:“你們一會兒多吃點兒,就是最大的幫忙了。宇寬,你照顧一下小如。”阿姨走出一步,又轉過身問:“如果無聊的話,給你們放點兒好聽的歌?”
董宇寬衝他媽媽點點頭,然後又轉過身笑著對我說:“敲黑板,劃重點,前方高能,你等下看看我媽的欣賞水平。”
阿姨去調了一下音箱,我以為接下來流淌出來的會是古典音樂等特別符合她氣質的音樂,沒想到播放出來的居然是備受年輕人喜愛的周杰倫的歌曲。
“我發現阿姨的心態、觀念、品味都幾乎跟我們同齡人一樣呢。”我笑著偷偷對董宇寬說。
董宇寬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我經常覺得我媽就像我的朋友,所以從小我就可以放心地跟她說心事,她幾乎不會罵我或者呵斥我,即使有不同意見也是慢慢引導,或者乾脆放手讓我自己去碰釘子,碰個頭破血流就自然總結出了經驗,也長了記性。”
“你的確是既幸運又幸福的。”我認真地看著他說。
突然想起我曾經也特別喜歡周杰倫,有時候也會在自己的房間裡一首接一首地放著他的歌。有一次放《星晴》的時候,歌裡唱著:“手牽手一步、兩步、三步、四步望著天……”宋姨立刻問我:“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歌?怎麼歌詞裡還有‘不三不四’?小如,你可不要學壞啊!”我很無語,也懶得解釋,只好切換到下一首,是《霍元甲》,歌裡又唱著:“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家拳的套路招式靈活……”宋姨又崩潰地大叫:“霍霍什麼啊霍霍,小如,你可別嚯嚯我了!你們年輕人聽的東西我真是不懂了,太鬧人!”我只好悻悻地塞上耳機。
現在對比董宇寬媽媽的喜好,真是兩重天地,我居然又開始羨慕董宇寬了。
很快便開飯了,我坐在餐桌前,看著這麼多的珍饈佳餚,已經在默默地吞嚥口水了。
“來,小如,喜歡吃什麼自己夾,千萬不要客氣。”叔叔招呼著我。
“叔叔放心,這麼美味的大餐我是不會客氣的。”我也難得的嘴甜了一把。
董宇寬的父母不會強行給客人夾菜,這一點讓我很舒適,因為宋姨在這方面總是過於熱情,每次家裡來客人吃飯,她都不停地往對方的盤子裡夾菜,不管對方愛不愛吃,也不論當時氣氛如何,只是一味地表現著主人的好客。我曾經背地裡對她說過這個問題,可是她不以為然,久而久之我也懶得多費口舌。
又想起一點,從我和董宇寬父母接觸到現在,他們從來沒有問過我家裡的情況,也沒有好奇我的成長經歷,這也讓我自如了很多。如果換做宋姨,怕是要藉著聊家常的名義把對方的祖宗三代都問個清清楚楚吧,這也是我見董宇寬父母之前預想的恐懼之一。
等等,為什麼我總是不停地想起宋姨?為什麼又一直不自覺地對比?突然覺得自己這樣既沒意義又不公平,這世上最大的差別就是人和人的不同。親生父母是上天在每個人出生的時候打包贈送的,所以很難對對方的所有方面都喜歡並接受,宋姨和姨夫雖與我沒有血緣關係,可又何嘗不是上天派給我的?我又怎麼能拿我預設的模板一一對照,甚至考核?
席間,叔叔和阿姨講了很多在美國的有趣經歷,也感慨於祖國這幾年日新月異的變化。我饒有興味地聽著他們的講述,大開眼界,也如沐春風。
阿姨表態說:“小如,歡迎你和宇寬去美國玩,到時候阿姨一定好好招待你。”
叔叔也說:“是啊,要記住你在地球的另一端也有個家。”
我笑著答應,同時開始忍不住好奇董宇寬究竟是怎麼給他父母介紹和美化我的?為什麼他們會對我如此溫柔以待?還是說,有的人之所以對你友好或者尊重,不是因為你是誰,也不是因為你真的有多優秀,而是他們本身素質高、涵養好?
“爸、媽,其實我和小如已經商量過了,我念完研究生之後還是按原計劃去美國讀博士,小如也會去美國念研究生,到時候我們就又可以相聚了。”董宇寬握著我的手,笑著說。我也隨之點點頭表達自己的態度。
阿姨很驚喜地說:“是嘛,那很好啊,我對宇寬的希望也是趁著年輕可以多見見不同的世界,這跟他最後定居在哪裡生活沒有關係,而是多一些見識,也多一些選擇。不過這也只是我的建議而已,最後肯定還是尊重宇寬自己的意願。現在聽說小如也可以一起作伴,我很為你們開心。”
我真誠地說:“雖然不容易,但是我會努力的。”我心想,只要明年的高考能成功,我便已經有了一大半的把握,至於經濟問題,我有存款,也可以兼職打工,還可以賣房子。不管有多難,我要和董宇寬永遠在一起。
董宇寬提起酒杯,說:“那讓我們為未來即將在美國的相聚預先慶祝一下吧。”
我們共同舉起酒杯,四張笑臉也永遠定格在我的心裡。又多了一張珍貴的人生相片可以收藏,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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