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說,我只會更愧疚。說實話,當時我認為如果繼續跟你在一起,對於你來說是一種恥辱,更是一種拖累。我此前從來沒受過這麼一連串的打擊,從小最慘痛的經歷可能就是家裡比較窮。我遠沒有你堅強和勇敢。”顧磊的眼中有些許晶瑩。
“堅強……也許勉強算吧,可我並不勇敢。”我說。
的確,堅強和勇敢是不一樣的。堅強是在遭遇挫折或不幸之後的承受能力,而勇敢是對未知事物或危險的毫不畏懼。我只有被動承受的無奈,而沒有主動選擇的勇氣。
接下來是將近兩分鐘的沉默。
顧磊開了口:“我不奢求你會原諒我,或者重新接納我,我只想能再見到你,看到你一切都好,我也就安心了。”
聽完他的話,我未回應,一切都好?我也不知道一切都好的標準到底是什麼。
“說點兒別的吧,你現在還在書店工作嗎?”顧磊嘗試著緩和一下凝固的氣氛。
“嗯,還在。”我簡單地做了回答。
“應該已經晉升管理層了吧?”顧磊問。
“已經做店長了。”我有問必答。
他很欣慰地看著我說:“一點兒也不意外,以你的工作能力,這是遲早的事。以前我就覺得你頭腦聰明,又踏實勤奮,做事誠信,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你要管我借錢嗎?”我用玩笑打斷他的誇讚。
顧磊終於笑了,說:“你還是這麼幽默可愛。”
這話怎麼接,我故作輕鬆地看看四周,問他:“你怎麼樣?這裡生意好嗎?”
“剛剛開業一個月,目前來看不太好。歡迎你有空的時候來坐坐,全部免單。”他笑笑。
“看來你還想讓生意變得更不好。”我繼續幫他緩解氣氛。
顧磊也放鬆了下來,很自然地說:“你這點兒酒量和食量,我還是請得起的。”好像一個老朋友的語氣。
“你會在自己的酒吧裡唱歌嗎?”我好奇地問。
“我早就不唱歌了。”他平靜地回答,看不出悲喜。
我有點兒遺憾地點點頭,他可能是為了安慰我,於是說:“今天高興,破例一次,我給你唱首歌吧。很久沒唱了,如果跑調,你也要捧場聽完。”
“好。”我立刻說。
顧磊跟樂隊的人耳語了幾句,然後走到麥克風前。音樂響起,他很投入地唱了起來,眼神一直未離開過我。
是信樂團的《假如》。我認真地聽著每一句歌詞,心裡想:我不怪你,不恨你,可是,走錯了真的可以再回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