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視餐飯許久,起身拿起一個空碗,盛滿飯菜去了西面的一處院落。
許多弟子向師父的背影看了一眼,他們經常見師父在吃飯時去往西院,卻從不知他去那裡做什麼,誰也不敢過問。
院落中有一口深井,呂雲翼走到井口邊,向裡面深深望了一眼。
接著,縱身一躍。
井內幽深黑暗,許久才聽到“噗”的一聲,他的雙腳已踩在了井底地面。
呂雲翼左手端著碗筷,右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摺子,手中運力,火摺子自行點燃。
他擎著一點亮光,向前方走去。
井內似有一條長長的通道,他走了近一炷香的時間,前方忽然傳來“嘩啦”一聲,似鐵索碰撞之音。
“你來了。”
一個沉重而又沙啞的聲音道。
呂雲翼道:“來了。”
他向前走出兩步,將碗筷放於地上,手中的微光照亮了眼前的人影。
那是一個身材極為壯碩高大的漢子,但年紀已然不輕,鬍鬚和頭髮都已發白。他就坐在通道的盡頭,背靠一塊巨石,眼睛猶如火燭般盯著呂雲翼。
“你知道這裡困不住我。”他一字一句道。手腳一晃,便有一陣鐵索之聲,原來他的手腳竟都綁著鎖鏈,鎖鏈的一端便連在巨石之上。
呂雲翼道:“我知道。”
兩人說完這兩句話,再不發出任何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呂雲翼才道:“師哥,你吃飯吧。”
那人似乎笑了笑,道:“往常你都是站在遠處將碗筷以內力運過來,今日卻膽敢站在我的面前。”
呂雲翼站立良久,道:“師哥若想殺我,早就殺了,我站在哪裡都是一樣。”
“不錯,若不是我敬重師父,早就掙脫這些破銅爛鐵出去殺人了。”那人道。
“這世上沒有能困住人的鎖鏈,真正的鎖鏈,往往在人的心裡……”呂雲翼長嘆一聲,道,“師哥,你在這裡已待得夠久,心中的戾氣還沒有消除麼?”
那人忽然大笑起來,道:“戾氣?別人如何對我,我便如何對別人。你們卻說這是我心頭的戾氣?”
呂雲翼道:“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前因那些人侮辱五行門,你不惜滅了人家滿門,師父重罰於你,才將你關押在此……其實我早就知道的,師哥比我武功高出甚多,若師哥能擔任掌門,五行門也不致沒落到如此地步。如今江湖中再沒多少人提起五行門……”
那人言語中充滿怒氣,道:“我自出生便跟了師父,我這條命都是師父給的,別人對五行門不敬,便是對師父不敬,那些人我必要一個個殺死。至於被師父鎖在這裡,我從無怨言!師父死後傳你掌門之位,我更是無話可說!”
呂雲翼道:“自我入門以來,便嫉妒師哥的武功天資,而師父也是一直以你為傲,因此我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五行門的掌門。”
“你很得意,是不是?”那人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