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豐和金梁面面相覷,你瞪我一眼我瞅你一眼,最終達成某種默契。
高豐試探地說:“馭哥,你知道不。”
“我知道什麼?”嚴馭反問。
“那啥……”高豐看了眼雲馥,不知該不該開口。
雲馥知道這不是該聽的,低下頭看雜志,嚴馭示意沒關系,讓高豐接著說。
“盧思月和我老婆閑聊時,我隱隱約約聽到,女生嘛,藏不住事……”高豐表情變得凝重,“你還是好好問問紀隸,他的胃部,有個惡性腫瘤……通俗點,就是胃癌。”
四人同時安靜下來,嚴馭嘴角還保持著淺笑,歪了歪頭:“我沒聽清,你在說什麼?”
雲馥無意聽清楚了,翻雜志的指尖抖動。
“不一定……我找紀隸聊過,他說沒什麼事,”高豐被他這反應嚇到,“原來你一點都不知道啊?看來不一定是真的,就算是,也分早期中期晚期……”
嚴馭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了,只捕捉了幾個詞:惡性,腫瘤,胃癌。
不知怎麼跑進雨裡,不知怎麼跑回家,意識迷離的在家門口站了很久,不敢開啟這扇門,顫顫巍巍像個老人般掏出鑰匙。
紀隸的辦公書房的燈亮著,到處的燈都亮著,人不見了,又是一種熟悉的慌亂感侵佔他。
這房子太大了!看不到紀隸!縮小!縮小!一間回到家就可以看到他抱住他的小房間就好!
紀隸在浴室裡,有水龍頭的聲音,嚴馭懸著的心放下來,與他隔了一扇門,不敢敲響。
與流水聲夾雜的是令人絕望的嘔吐聲。
嚴馭紅了眼圈,終是輕輕敲響門,故作無事道:“我回來了,淋了點雨,你幹嘛呢?把浴室給我洗個澡。”
水流聲聲音瞬的變得更大,像是花灑開啟了,紀隸大聲道:“啊?等一會兒,我在洗澡,馬上就好。”
嚴馭不管不顧的開啟門,紅著眼眶瞪大眼睛,看才把上衣脫下來的紀隸站在還來不及變成熱水的花灑下。
紀隸喉結滾動,強撐著笑,把上衣丟開:“馭哥,你想和我洗鴛鴦浴啊?”
果然,在白熾燈下,原來肌肉勻稱的完美軀體,竟瘦的根根肋骨突出分明,嘴角還有一絲血跡。
為什麼,不一早問個清楚。嚴馭呼吸都快停止了……
兩步跨過去,攬過紀隸擁在懷裡。
“馭哥,我沒事。”紀隸疲憊不堪的把全身重量放在他身上,“你怎麼知道的?”
“高豐……”
熱水順著頭頂往下澆,嚴馭還是感受不到熱度,幸好,懷中的人還在。
“呼~”紀隸抱住他,出了口重氣,“我不想告訴你的,不是什麼大事,裝的我好辛苦哪,怪不得演員工資那麼高。”
嚴馭第一次在紀隸面前哭了,隱忍又無助,同時預感未來還會有很多次。
“真的?胃癌……”嚴馭一字一頓。
“嗯……”紀隸說,“體檢報告,我找盧思月換過的,對不起馭哥,我又不坦誠了。”
嚴馭面對他:“你這些天,總不在……”
“去醫院了嘛,”紀隸聳聳肩,把花灑關掉,“不過還沒開始化療,我怕掉頭發。”
毛巾搭在了兩人頭上,紀隸的手隔著毛巾在嚴馭的頭上搓來搓去。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嚴馭淚腺好似被大開啟,止不住往外湧一些一點用都沒有的水分。
“我想自己扛過去,”紀隸說,“人生總有那麼些坎兒,扛過去了最好,扛不過去了,找個地方自生自滅,也不要讓身邊人太傷心。但我好像沒有做到,事情還沒定數,我就讓我的馭哥這麼傷心了。”
“你……”嚴馭哽咽,“我們去醫院吧,最好的醫院。”
紀隸搖搖頭:“馭哥我就算不告訴你,你都會知道的。胃癌晚期,不好醫。”
“明天就去!”嚴馭低吼。
紀隸跟著紅了眼,輕聲答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