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把蒼老的聲音是何太醫:“娘娘氣血兩虧,急火攻心,更是悲傷過度。按理說,微臣的方子吃了該有效果的。如今看來,只怕是娘娘自己,不願醒來了”
李清秋想點頭。
是啊,她不想再醒過來了。
醒過來做什麼呢,看看她要面對的,都是一些什麼事。
她不如就這麼一直睡下去。不至於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卻無力阻止,備受折磨,心痛到無以複加。
四下無人,寂靜之下,是一個疲累不堪的聲音。李清秋聽了十幾年,那是趙澈。
趙澈道:“皇後,你起來瞧瞧,朕都有白頭發了。朕怕疼,不敢自己去拔,你來替朕拔掉吧。”
“皇後?清秋,你若不醒,朕就什麼都沒有了。朕朕想風兒。朕立他為太子的詔書,還沒有昭告天下。”
李清秋聽得心痛至極。可她還是死死閉著眼睛,她不敢看到趙澈有了白頭發的樣子。
這一日,素盈求見。
憐兒自然是將她攔在了門外,道:“你還敢來?莫不是來耀武揚威的?皇後娘娘變成如今這副模樣,是不是稱了你的心意?”說著便紅了眼睛。
素盈跪地由衷道:“絕非如此!我早就想來看望娘娘,只是始終記得娘娘當日的告誡,不敢逾矩。一直以來,我都心裡不安,如今娘娘昏迷不醒,昭陽殿上下都忙,所以,我想來照顧娘娘幾日。還請憐兒姑娘成全。”說著竟是當即叩首。
憐兒一個小小奴婢,被一個夫人如此跪拜,自然心中驚嚇,忙後退兩步,又見素盈神情懇切,細細一想,她其實也沒做過什麼事,反而是自己做了難以啟齒之事。又見昭陽宮上下的確日日都忙,便只好道:“只許你進去一個時辰,且我會叫人隨時看著你,防你使壞。”
素盈感激道:“多謝憐兒姑娘。”
這一次,李清秋沒能猜出來坐在床邊,握著自己手輕柔擦拭的人是誰。直到那人說話。
“娘娘,奴婢來看您了。”
是素盈。
李清秋想抽回手,趕走她,卻使不上半分力氣。
“奴婢也只敢在這個時候來看您。若是您醒著,一定不願看見奴婢。”
李清秋又想點頭。
素盈繼續道:“奴婢知道,您對奴婢有極深的誤會。可是奴婢不怪您。對奴婢來說,剛進宮時所受到的照顧,是一輩子都還不了的。娘娘對奴婢來說,永遠都是恩人。所以,奴婢今日來看看娘娘,替娘娘擦擦身子。娘娘,您快醒過來吧。皇上他,這些日子以來真的很難。”
李清秋不想再聽她說下去了。果然素盈沒有再多言,一心一意替李清秋擦拭著手臂。
可另一個聲音卻是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這便是我所說,對你來說最大的惡果。”
是司命,又是司命。李清秋簡直煩透了這個人。他一出現,永遠不會有好事發生。
她怒道:“走開!本宮不想看到你!”這一聲竟然喊了出來。可李清秋的身體沒有絲毫起色。
只有司命能聽到她的聲音,也只有她能聽到司命的聲音。
司命道:“你該醒悟了。”
“我醒悟什麼?”李清秋簡直委屈至極,“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我沒有再幹涉納蘭素盈,沒有再強行改變命運,為什麼還要風兒賠上性命?”
司命搖搖頭,一字一句道:“你的婢女憐兒,扔掉了素盈的綠頭牌。本來那一夜,該是素盈侍寢,而後順利懷上龍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