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 上面果然下來通知，讓晁凡準備準備，收拾好上天臺。
“真是沒想到，本來還想著投胎，大家能送送我。”趙如海一邊替晁凡收拾東西，一邊傷感道，“下次回來，地府裡可就沒我了，也不知道, 你會不會想我。”
晁凡正在一堆收來的廢品書裡挑挑揀揀，聞言抬起頭來，嘆了口氣道：“現在只有咱們兩個在, 我問你句老實話，你真的捨得去投胎嗎？”
“有什麼捨不得的？號碼牌都下來了。”趙如海想了想, 語氣很是悵然，“曾經我以為自己的根就在這兒, 千辛萬苦考上公務員，就是不想讓地府強制自己投胎。可現在過了一百多年，仔細想想，好像也沒留下什麼能稱之為根的東西。事業？升遷無望，家庭？支離破碎, 房子……”他沖晁凡笑了笑，“到現在還是寄人籬下。”
“怎麼能這麼說？”晁凡故意板起臉教訓他，“住我這兒能算是寄人籬下？”
“賓至如歸, 怡然自得，可以了吧？”趙如海笑著推了他一把，“終究是客啊！”
晁凡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與他糾纏，小聲打探道：“我簽合約那天……金鎖陽來找你幹什麼的？是不是求你破鏡重圓？”
“呸！想得美！他有娘有老婆，破鏡重圓？我才不肯呢！”趙如海幹脆把收拾的事暫時放下了，皺著眉頭道，“他是來找我道歉的，讓我不要因為他去投胎。我看這事，十有八九是唐白蓮這個好事鬼告他的。”
“真不能留下來了？”
“不能！”趙如海斬釘截鐵。
“好吧，做兄弟的還是支援你。本來我還想把你和正志收編到翠雲宮，教你們修煉，將來做個鬼仙什麼的。最近我和諦聽哥哥商量了一下，想要給翠雲宮廣收”晁凡頗有些遺憾，翠雲宮如今缺人手，他走了，就只有諦聽一個人。他既怕對方累著，又怕出了什麼事，諦聽一個人應付不來。
“修煉？”趙如海的眼神頓時亮了，“那你可一定要叫上正志啊！”
要不怎麼說自己升遷無望呢？因為在地府，大家拼的不是學歷，也不是資歷，而是實力。像金鎖陽，那幾面小旗子就是實力，所以他那小隊長的位置才能坐得穩穩的。可惜地府勢力混雜，政府也沒頒布一個系統的修煉方法，就算有人僥幸考上公務員，如果不會鑽營，沒有奇遇，基本就等於萬年不挪窩，鬼混著。
“唉！你怎麼不早說？”趙如海責怪了一句，又自我開解，“唉，算了算了，反正過個幾十年也是要死的，等我死了，你再把我收進翠雲宮——誒，不對？那我到時候，豈不是趙正志的師弟？”
晁凡愣了愣，笑道：“不一定是師弟，也許是師妹呢？”
趙如海嚇了一跳：“不行，那可不行！等等，我想個法子——要不，你現在就把我收入門牆吧！對對對！這個法子好。”趙如海頓時眉開眼笑，為自己的聰明機智點了個贊，“我得先把大師兄的位置給佔了！”
晁凡簡直目瞪口呆：“你這……說風就是雨的，不能這麼操作吧？”
“怎麼不能！”趙如海瞪他，“這點後門都不給兄弟走？一個蘿蔔一個坑，我先把坑佔了再說！快點快說，你們翠雲宮的拜師儀式到底是什麼樣的？在你出差之前，咱們先把這事解決了。”
這種狀況實在始料未及，晁凡頭一次被人強行拜師。
最後抗拒不過，在大家的見證之下，趙如海拜在了晁凡門下。他在院子裡給地藏王菩薩燒了三炷香，然後跪在晁凡面前磕頭奉茶，把大師兄的名分砸實了。
“兒子，你以後就拜在諦聽門下哦。”行完禮，趙如海拍拍膝蓋站了起來，叮囑道，“我可不能和你做同門。”
誰知諦聽拒絕道：“那可不行，我是他幹爹，不好再佔師父的名頭了。”
“那……那我拜誰啊？”趙正志懵懵懂懂問了一句。
“你可以拜在二百五門下啊……”晁凡建議道。
此話一出，起碼有兩個人傻了眼。
二百五先是站在一邊看熱鬧，這會兒聽到自己的名字，臉上頓時浮現出恍恍惚惚的神態：“什麼？我？主人，你讓我收徒？”
趙正志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要知道，這些天他都是和二百五勾搭在一起“浪”的，兩人拿著晁凡給的陰珠唱過k，打過遊戲，還按過摩搓過腳，兩個人泡陰泉的時候，可是一絲不掛的，怎麼突然就變成師徒了？有給徒弟搓過背的師父嗎？
這……這也太讓人難為情了。
“你們可別瞧不起二百五。”晁凡嚴肅道，“他這幾次跟我出差得了大好處，說不定再過幾十年，他就要煉出鱗爪與雙角，由蛇化龍了。二百五，你不願意收趙正志嗎？”
“也不是啦。”二百五撓了撓腦袋，“主人，當別人師父要做什麼啊？”
“教他修煉，保護他，徒弟做錯事，你要訓導他，引他走上正路。”晁凡想了想，求助道，“還有嗎？諦聽哥哥？”
諦聽點了點頭，沖二百五擠眉弄眼道：“二百五啊，你不該這麼問的。你得問，當別人師父有什麼好處。‘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聽過沒有？收徒弟啊，就相當多了個兒子，而且，還是個聽話的好兒子。有事，弟子服其勞！你收趙正志當徒弟，以後你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你讓他端茶，他絕不敢端杯白開水糊弄你。懂了嗎？”
聽說當師父還要訓導徒弟走正路，二百五還有點打退堂鼓，這會兒被諦聽一“開導”，頓時喜笑顏開，迴心轉意，點頭如搗蒜道：“好啊！好啊！趙正志，趁還有茶，你今天就把師給拜了吧。我願意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