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死了冷死了。”晁凡被風一吹, 全身起了雞皮疙瘩,恨不得立刻泡到水裡去,再也不露面。
過來叫他的烏達旦看穿他的意圖,雙手一撈,把人抱了起來。
冬天快到了,烏達旦沒想到,這裡的天氣能冷成這樣。氣溫還好說,主要是風,越吹越大, 呼呼刮過時,身上攢的那點熱量立馬散得一幹二淨。
不過也有好處,行走在外, 大家為了保暖,每時每刻都在鍛煉自己的控風能力, 現在連雀明這樣大的小子都能讓風打幾個旋兒了。
“等等,等等!先把我弄幹, 啊嚏……再給我裹上!”知道躲不過這一遭,晁凡只好盡量讓自己好過一點。
烏達旦的手隔著一掌厚的距離,從晁凡頭頂慢慢撫下。細密的勁風颯颯而下,無數水珠被吹散開來。晁凡覺得自己像被什麼掃描一般,從頭涼到尾, 不一會兒,身上就幹爽了。
“呼。”晁凡悄悄吐了口氣,“要是你能像吹風機一樣, 有熱檔就好了。”
“什麼?”烏達旦把人放在幹燥的石頭上,正好在抖那塊帶來的大獸皮,嘩嘩之間,一時沒聽清他的嘀咕。
“沒什麼。”晁凡抱緊雙臂,等待對方把自己裹緊,自言自語道,“這裡連布都沒有,我該知足了。”要是讓他自然晾幹,他恐怕得死在這裡。
“神神叨叨的。”聽不懂的烏達旦嘁了一聲,甩開東拼西湊的獸皮,將人給蓋上了。
之前處理好的大部分獸皮都在這裡了。這是逃亡以後風部出現的第一個新生命,大家說什麼都要小魚神仙露個臉。正好晁凡自己也想看看,這裡生孩子究竟是怎麼回事。要是按照地府的規矩,新生兒降生,肉胎和魂魄缺一不可。這些天他四處瞧了瞧,沒發現有鬼魂在周邊遊蕩。難不成生個傻鳥出來?
心裡存了這個想法,當鳥人們邀請他時,晁凡便一口同意了。只是他完全沒料到,如今的天氣能冷成這樣。
結果還是烏達旦有良心,把分發下去的獸皮收了一部分上來,叫女人們趕工縫好。今天裹完小魚神仙,再拆了還給大家。
苦於材料受限,大家硝皮的技術也不怎麼樣,用草木灰鞣製以後,皮毛間還有一股騷味兒。晁凡吸了兩口,趕緊探出頭來。初冬的天灰濛濛的,樹木蕭瑟,萬物凋零,他的視線往上望,餘光看到的卻是烏達旦微微隆起的胸肌,黑不溜秋的,在他臉頰邊,散發著微弱的體溫。
作為一個鋼鐵直男,晁凡覺得有些羞恥。不光是所見到的景象,還有烏達旦抱住他的姿勢——是公主抱來的。
要怪就怪女媧土,身體都給了,就是不肯給自己一雙腿。
“怎麼?哪裡不舒服?”烏達旦看了他一眼,見他臉頰發紅,關心道,“要不,我換個姿勢?”
絕對不是晁凡胡思亂想,這他媽聽起來……也太像床笫之間的對話了……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晁凡搖了搖頭,故意望向別處,吶吶道:“你……換一換也好。”
於是烏達旦顛了顛手,直接讓晁凡的魚屁股坐在自己小手臂上,像抱滿月小孩兒似的抱著對方,左手還伸出來輕輕扶住對方的腰,怕他閃著了似的。
晁凡:“……”
你故意的吧?
幸好晁凡劃定的“住宅區”沒有多遠,幾步路以後,烏達旦抱著他掀開由海帶和樹葉串成的厚重門簾,閃身進去了。
一股熱氣撲面而來,這是因為裡面燒了炕,擠擠挨挨坐滿了人的原因。天氣轉涼後,大家為了節約木柴,白日裡就擠在三四間房裡幹活,晚上再回各屋睡覺。今天因為有人要生産,於是大家都過來産婦家了。
“小魚神仙,您來了。”“小魚神仙好啊!”“小魚神仙,多虧您想出這法子,今年冬天,翅膀不會疼了……”
大家紛紛問好。
晁凡點了點頭,有些僵硬的手指頭開始慢慢回暖,他瞧了瞧四周:“産婦呢?産婦在哪兒?”
雀明指著裡面的房間:“在裡面,烏十一都進去了,我要進去,大家竟然攔著我!”
話裡的意思,似乎覺得自己受了委屈。
“你要進産房幹嘛?”晁凡詫異地看著雀明,搞不懂他為什麼要看女人生孩子,年紀輕輕的,不會是發情了吧?
“我!我是衛生委員!”雀明漲紅了臉,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氣的,“烏十一進去燒開水去了,我也要去!我還能給骨刀消毒呢!”
烏阿九聽著,給了雀明後腦勺一巴掌:“說什麼呢你!”只有難産的女人才會用到骨刀,烏阿九嫌他說話沒遮攔,不吉利。
原來是因為眼紅烏十一,晁凡搖了搖頭:“你是男的,當然不能進去。”說完,他又眨了眨眼睛,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以後要是有男人生孩子,我保證只讓你進去,烏十一想看一眼都不成,怎麼樣?”
眾人聽了,鬨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