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將仇報,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餘幼嘉這麼一開口,只差戳著眾人腦門挨個問誰往後會背信棄義。
說不難聽,那著實是假的。
可面對這樣夾槍帶棒的譏諷,有人能反駁嗎?
沒有。
此情此景,縱使是每個人臉上都不好看,可卻連一個膽敢開口反駁的人都沒有。
經史子集中恩將仇報,背信棄義的典故不少,可‘升米恩鬥米仇’也並非不多。
早點兒將話講開,難道還有錯嗎?
餘幼嘉將每個人臉上的神情看在眼裡,暗道一聲‘還不算是無可救藥’後,將視線收了回來。
周利貞垂眼,看了看手裡的銀錢,又看了看那群明顯瑟瑟發抖的女眷們,一時間有些五味雜陳,聲音微不可查的笑道:
“人微言輕......”
餘幼嘉似有所察,立馬將視線轉了過去:“?”
這個看起來柔弱無害的表哥怎麼回事?
這肯定是在笑她吧?
肯定是吧!
周利貞立馬斂了笑容:
“那我即刻回藥堂請大夫。”
餘幼嘉稍稍頷首以作答,又確定那兩個推車的藥鋪夥計可以讓她們差遣一段時間之後,當即返回周氏旁,從支支吾吾的周氏嘴裡問到租住房子的位置。
這位置問到之後,餘幼嘉當即心中就是‘咯噔’一聲。
原因無他。
‘西城門往西再六里,大槐樹旁’這樣的描述,很明顯已經出了城。
一幫很明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眷,租到不知有沒有左鄰右舍的城外地界去......
先不說每日來回進城尋活計如何艱辛,單單就說一家子沒有一個有武力的男丁,也容易被歹人盯上!
再如何窮苦,本也不能,不該租這樣的地界!
餘幼嘉被氣的額角生疼,眾女眷不明所以,只能轉頭看向周氏,周氏被眾人看著,一時間目光閃躲,更加不敢言語。
眼見有人要出聲質問,餘幼嘉到底是平靜了下來,率先出聲道:
“現在啟程。”
那一通刀砍門窗的威懾力到底還是縈繞在眾女眷們的心頭。
縱使還有些不情願被小輩差遣,女眷們到底是又收拾好了微薄的細軟,在大夫人白氏的板車上又給餘老夫人悉心的騰了個位置,將人安頓好後,慢慢又踏上了去往新家的路程。
此時已然是日頭西斜,殘陽如血。
平頭百姓們結束一日辛勞,剛巧多在此時回家。
一群女眷們在街上行走,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女眷們只覺那些目光灼灼,猶如鈍刀,割的人不敢抬頭,只沉默著往前走。
餘幼嘉心思也有些沉重,但卻不是為了目光,而是對周氏租住的宅院越發沒底。
只是女眷中有人瞧見她眉眼緊鎖,動了動眼珠,當即快走幾步貼了過來。
那人約莫十二歲上下,與餘幼嘉年紀相仿,灰撲撲的臉上難掩一對渾圓明亮的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