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沒錯,我被自己困住了。
正常情況這個時候我已經要開始吃魯拉西酮和氟西汀,因為意外發生被突然斷藥,暫時還沒有事情發生,不知道是因為換了身體還是因為換了世界。
即便已經看到如此多人死去,我還是沒有徹底感到絕望,不像在上個世界,一切和平,卻恍墜無人荒島,到處都是無法打破的透明壁壘。
有人販賣著焦慮牟利,有人蹭著熱度黑紅,錢成了唯一界定好壞的標準,知識也成為賺錢的手段。
活在軟體裡,活在他人眼裡,活在各種榮譽獎盃證書框架中,活成個傻逼。
可這個世界就變好了嗎?沒有。只不過是我的身份變了,從普通人變成了公子。公子可以不用像普通人一生勞碌,公子可以參與科考走向制定規則的那群人中,說到底,公子擁有的權利跟普通人是不一樣的。
因為公子的階級好,所以公子才好過,可永遠都有普通人,普通人就痛苦嗎?也不是。
是我痛苦,有時懷疑為什麼人生能這麼痛苦,在讀了很多歷史也看了很多兵法鑑古明今後,終於下定結論——是因為我個人的人生慘到極點。
“章白鹿,章白鹿。”有人在喊我,是楚天驕,他搖晃著我,眼神急迫。
“幹嘛?”他知不知道剛剛公子腦袋裡經歷了一場嚴峻風暴,公子剛從風暴中狼狽逃生又把風暴鎖起不危及眾人。
他齜牙咧嘴,面部猙獰,“你準備扣我腿上的肉到什麼時候?”
我低頭一看右手,五指成爪,血管鼓起。好麼,黑褲子都給扣皺了,怪不得公子腦袋沒事,原來壓力是透過另一種方式釋放了出去。
我趕緊伸平手,給他揉腿,“真不好意思,走神了,疼了吧?”
他嘴角抽動,明明很痛,卻要裝作若無其事,嘴硬說:“沒事。”真好,我就喜歡這種好面子的人,省事。
殿宇中噼裡啪啦的響聲終於結束,年輕侯爺髒得像只鬼,茫然地逆著光站在殿中,握成拳的手在破布衣裳中發抖,很難想象他曾經是個號令千軍的侯爺,曾金戈鐵馬,曾戰袍加身。
巨大的榮耀也伴隨著巨大的危機,處理得好會成為三朝元老,處理得不好就是逆王黨羽。無限風光下也有家破人亡的風險,平凡生活裡也有安穩一生的幸運。
楚天驕夾著我的肋骨下馬,我覺得他可以客氣點,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
結果他眼睛一瞥,冷嘲熱諷:“怎麼,還得跪下來請您下馬?”我真想不看時機就給他一下子。
趙烏在死人堆裡翻著人,他與景侯不同,景侯找的是父親,趙烏找的是活人。
兩米高的年輕和尚一個個擺正身著明光甲計程車兵,動作溫和又輕緩,眉眼端正又嚴肅,是力士少有的溫柔。
趙烏在牆角拖出一個年輕計程車兵,那是一個未死透的少年人,麻木地睜著鹿一樣乾淨的眼睛,他張開嘴卻發不出聲,翻來覆去動著嘴唇。
我欲進屋去看,卻被楚天驕伸手拽回,“別去。”
喜歡提燈照楚腰請大家收藏:()提燈照楚腰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