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不算是什麼好地方。
至少對很多資質平平的人來說,它不是個好的去處。
你沒有價值,就註定死亡。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娘就告訴我,如果我不能變成最強的一個,就會死。”
所以我從小就是同齡人裡最強的一個,既然要麼強要麼死,當然是選擇前者,並且,我最初很熱愛那種將別人踩在腳下的感覺。
甚至可以說是,痴迷。
但是很快,我就厭惡了這種感覺,太無趣,沒有任何挑戰性。
碾死一隻蟲子,有什麼樂趣可言呢?最多不過碾死蟲子的方法,或者蟲子的死狀略有不同而已。
“為了掌管魔教,家母開始讓我去拉攏自己的勢力,培養心腹,掌控人心。”
他的確是聖女的孩子,可教主之位,也要搶,而不是白白給他。
烏爾斯就是他從一群人裡找到的好苗子,一手培養出來的心腹。
事實證明,他的眼光非常好。
最初的收服,任允用的手法過分的簡單粗暴,惹眼得過了頭,遭到了好幾個人的算計。
那是他初次遭遇挫敗。
然後,他學會了隱匿自己,從一個只會明面上撕咬獵物的狼,變成了在黑暗裡慢慢織網捕捉獵物的蜘蛛。
不再心急,不再冒然,扮作最無害的人,不動聲色的挑撥著那幾個競爭對手之間的關系,看著他們狗咬狗,兩敗俱傷,坐收漁翁之利。
比自己在明面上好玩多了。
“當然,我贏了。”任允眼梢一彎,輕笑著吻了一下唐溯耳尖,柔聲道,“我現在很慶幸,當初的我沒有輸。”
若是我輸了,當初可能就遇不到你了。
若是我輸了,現在便沒辦法護著你了。
所以現在我很慶幸,我贏了。
“還有其他的嗎?”唐溯有些睏倦的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任允失笑看著人犯困,趁著人還沒有馬上睡著喚來小廝把廚房的藥粥拿來了,自己給唐溯餵了些,放輕聲音繼續說著自己的事情。
“我的阿孃曾經對我還是很嚴厲……甚至可以說狠,不過,我從來沒有怪過她。”
“她是西域出了名的美人,當初貪玩來到了中原,遇到了那個人,有了我,那個人卻違背了他的承諾,阿孃便獨自一人帶著我回到了西域。”
“最開始阿孃告訴我,這世間最靠不住的便是情,海誓山盟,甜言蜜語,最終都是化為□□……她讓我不要輕信他人愛意,說,若是真有感興趣的人,只管抓回西域,打斷他的手腳,關進籠子裡,鎖起來……那就是我一個人的。”
“絕對不能讓一個人成為你的軟肋,如果你覺得那個人會是你的心上人,會超出你的控制……就毀了他。”
任允停了下來,看著唐溯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輕輕的笑了一下,伸手幫人掖好被角,低頭吻了他眉心。
可我捨不得。
捨不得讓你受傷,捨不得讓你難過,捨不得讓你受委屈。
我更喜歡我母親心智倒退後告訴我的那些話。
那一日,她把我叫到了離魔教不遠處的一個沙丘上陪她看落日。
一望無際的黃沙,夾雜著風沙的勁風,黃沙與天幕相接處,落入地底的太陽只留下了一點兒血色殘輝,染得一片詭譎瑰麗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