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允小心翼翼的把這祖宗抱在懷裡,眼梢彎起,手指捏著唐溯的發尾把玩著。
白髯長老心道不好,笑道:“蘇老爺,某剛剛說了……”
“或許方某人可以為諸位解惑一二。”一直默不作聲的方文睿突然開口,看著白髯長老臉上頓時布滿陰霾,笑了起來,“早在三年前,江湖上開始興起謠言,傳聞武林盟最初的盟主做了諸多讓人不恥的齷齪事,這才成了武林一家獨大的門派,不過不多時便平息了下去,當時許多人都當是空穴來風,武林盟也並未在意。”
“直到近半年,這股流言再次興起,還有人流傳出了諸多證據,武林盟的諸位長老便開始著手調查此事,至於為什麼最後找上了蘇家莊,方某人就不知道了。”
任允聞言,玩兒著唐溯軟發的手微微一頓,笑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武林盟如此慌張……”
“武林盟對蘇家莊動手並非為此,剛剛已經說過了……”
“謠言的確是真的。”蘇妄昆拂袖落座,冷笑一聲看著那白髯長老,“可卻不是蘇家莊放出去的,既然武林盟執意以為是蘇家莊,那蘇家莊自然也不必客氣,某這就向諸位證實謠言。”
語畢,蘇妄昆起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帶著一眾人離開了臨竹廳。
任允淡然的抱著睡熟的唐溯跟了上去。
蘇妄昆提了一盞燈籠,外面的屍體已經被清理幹淨,若不是打鬥的痕跡尚在,剛剛的事情彷彿就只是一場夢魘。
走過了一段七拐八拐的長廊,一行人來到了蘇妄昆的臥房,魚貫而入後,蘇妄昆關上了門,走到床邊一個香爐旁邊,不知道按了什麼東西,一扇暗門驟然出現在一旁,蘇妄昆也不多言,提著燈籠徑直走了進去。
白衣道子率先跟上,其他人緊隨其後,直到在最後一個的任允也進來了,暗門這才關上。
密道修得也跟迷宮一樣,蘇妄昆帶著一行人不知道穿過了多少岔路,終於來到了一個石室面前。
當年武林盟盟主所做的種種齷齪之事,被蘇家莊初任莊主以錦書一一記下,巨細無遺,還有那位莊主盡心盡力蒐集的種種證據,都被封存在這個地方。
多年以前,江湖各派紛爭不斷,武林盟的創始人還是個初入江湖的毛頭小子,在闖蕩出一番名氣後,結識了蘇家莊初任莊主。
以及,現在被中原各派稱之為魔教的,魔教初任教主。
當時幾人都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盟主武藝超群、能言善道、又是一幅豪爽性子,與溫儒卻不失氣節的蘇家莊莊主和那性子幹脆、直言不諱的魔教教主很快成為好友,三人於一個陽光明媚的時候,結為義兄弟。
再然後,武林盟主提議建立武林盟來維持江湖秩序,力邀二位摯友,面對摯友邀請,兩人自然不會推辭,三人合力建立起武林盟,後來竟真的成了能在江湖上維持秩序的門派。
但是,異變也從此開始。
魔教教主性子大大咧咧的,修行的武學威力極大,隱隱有勝過武林盟主的勢頭,江湖上不乏追隨者,而蘇家莊莊主為人和善,任何事情都能處理得極為妥當,又樂善好施,自然也有了一批追隨者,漸漸的,江湖上便有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或許是歲月磨去了當初的誓言,亦或者是被權力矇蔽了心。
武林盟主對當初的兩位摯友,起了殺心。
單純的殺了肯定是不行的,必須把那份名望也一併毀掉。
於是,武林盟主設計讓魔教教主發狂,殺了諸多無辜之人,又放出謠言說他的武學會導致人變得六親不認,嗜血嗜殺,帶領一群人將其圍殺,卻被他逃脫,離開了中原,在西域一帶建立了自己的教派,偶爾會對途經西域的武林盟中人進行屠殺,以此發洩自己的憤怒,漸漸的變成了中原口中的魔教。
在對蘇家莊莊主動手之前,蘇家莊莊主在魔教教主發狂的時候察覺到什麼,當機立斷揚言退出武林,從此不再涉足江湖,並拿出所有身家在江南買下一塊風水寶地,建立了蘇家莊,立下了禁止攜帶武器的規矩,武林盟主見此便不再趕盡殺絕,此事就此歇下。
白髯長老臉色現在是相當的不好看。
說實在的,謀害摯友的事情本就不甚光彩,更何況武林盟一向以正派自居,對於此類的齷齪之事嗤之以鼻,若是此事暴露,武林盟在江湖上的立足,怕是不穩了。
唐溯半夢半醒的聽了個七七八八,覺得沒什麼意思就繼續睡。
任允倒是聽得很認真,笑吟吟的看著面色不改的羅棣衡,若有所思。
“本來知曉這些事的只有蘇家莊,魔教早已遠離中原,這般言論流出,自然是第一個查到蘇家莊頭上。”蘇妄昆冷聲道,“我一直遵從祖訓,不曾將此事洩露半分風聲,既然武林盟想動手,自然是奉陪到底。”
末了,蘇妄昆看著一言不發的白髯長老冷笑道:“不然,你以為就你們放在邊塞當做誘餌的那麼大點兒的單子,能讓我親自跑一趟嗎?”
白髯長老心頭一跳,臉上的筋肉抽動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幾乎想要即刻暴起殺了蘇妄昆。
“既然你們這麼篤定蘇家莊發布這個言論,那某就遂了你們的願。”蘇妄昆看著幾個一言不發的老怪物,低聲道,“諸位,意下如何?”
“貧道倒是沒什麼意見,”白衣道子輕輕的嘆了口氣,眉宇間染上幾分惋惜神色,“只是這份真相,著實是讓人……意外。”
方文睿笑道:“既然水落石出,便是該讓人知道真相。”
清譽百年的武林盟,怕是要染上洗不掉的汙點了。
羅棣衡淡然道:“告知此事由某親自告知,還請諸位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