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比起其他兩個人不知道清醒多少,半分醉意也無,只是時不時輕笑著舉杯與另外兩人共飲,兩名身形妖嬈面容姣好的身著薄紗衣的女子乖順的坐在他身側,一人為他斟酒,另一個人以纖纖玉指拈起晶瑩剔透的葡萄喂進青年嘴裡。
青年眉梢一挑,笑盈盈的看著唐溯,柔聲道:“我們沒有喚過小倌,你走錯了。”
“……”唐溯嘴角一抽,冷聲道,“司北溫。”
那美姬正將一口醇酒送入青年口中,唐溯冷不防扔出一句話,青年登時一驚,一口酒嗆在了嗓子裡,咳得滿臉通紅。
唐溯看著青年這反應,冷笑一聲,伸手揪住青年衣服就扯了過來,聲音隱隱發顫:“你果然沒死。”
司北溫,或者說是朗黎,一臉錯愕的看著唐溯,隨後面色微沉,笑盈盈的拿開唐溯的手,對那幾個美姬使了個眼色,那幾個美姬嬌笑著哄拉著那兩個醉得不行的人走了出去,卻是撞上了推門而入的任允,那幾個美姬慌忙一禮,得到任允的回應後,這才匆匆忙忙領著另外兩個人離開。
任允只踏入一步,冷淡的瞟了一眼暗處,道:“清理四周。”
暗處人影一動,隨即消失。
任允看著唐溯,走了進去,關上了門。
朗黎看見任允走進來,收起笑容,沉穩的拂袖一禮:“見過主上。”
唐溯看了一眼任允,又看了一眼朗黎,冷哼一聲,伸手往朗黎臉上摸去,瞬息間撕下了朗黎臉上的□□。
朗黎驚得後退了好幾步,眼神複雜的看著唐溯。
唐溯瞥了他一眼,從容不迫的摸去自己臉上易容所用的脂膏,恢複了平日的身形,看著朗黎冷聲道:“師兄不認得我了?”
“……小唐溯?!”朗黎看見唐溯的臉,依稀看得出與從前幾分相似模樣,聽得一聲師兄愈發錯愕,又看到唐溯頭上的發帶,這才敢確定唐溯的身份,一聲幼年喚習慣了的小唐溯脫口而出,卻是立刻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不禁打了個冷戰,小心翼翼的看向門口的任允,吞了口唾沫默默地縮了縮。
好重的殺氣……
任允眼眸彎起,笑容溫柔似春水,幽藍眼底卻似乎蘊著一團流動的黑雲,兩步走到唐溯身後,半倚半抱著唐溯,柔聲道:“小祖宗,你這麼著急下來,是來找他?”
朗黎完全搞不清楚任允為什麼突然對他有這麼重的殺意,但危險的氣息實實在在的讓他感受到了,默默地又往後面退了一步。
“啊?”唐溯懶洋洋的側過頭看著任允,“不是讓你別跟著我嗎?”
任允抱著唐溯的手微微收緊幾分,眼神愈發溫柔,聲音裡似乎也帶上了幾分笑意:“你不讓我跟著,是因為要見他嗎?”
朗黎這下好像明白了幾分,背心一陣陣冒冷汗,喉結微動幾乎是驚恐的看著自己曾經的師弟。
唐溯被任允這一身殺氣激得一抖,這才從自己師兄死而複生的巨大驚喜中恢複過來,察覺到任允情緒不太對勁,抬手伸出兩指夾住任允面頰上一塊肉往外扯,翻了個白眼,懶洋洋道:“鬧啥啊,亂吃飛醋好玩嗎?”
任允似乎是沒料到唐溯這個舉動,微微一怔,隨後笑意更甚,一身殺氣頓時散了大半,柔聲道:“你知道?”
“酸得都能泡菜了,還有那麼重的殺氣。”唐溯拍了拍任允發頂,“鬆手,我有事情要做。”
任允嗯了一聲,聽話的鬆手,拉著唐溯落座一旁,笑著看了一眼朗黎。
朗黎立刻規規矩矩的坐在唐溯對面。
唐溯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朗黎,又看向任允,沉吟片刻道:“師兄,你既然沒死,為何不回唐門?”
“……咳,”朗黎默默地看了一眼任允,琢磨著自己怎麼說才好,片刻後才慢悠悠道,“一是因為本身我在唐門也學不到什麼了,也煩了整日刀口舔血的日子,二是……受了恩,得回報。”
唐溯微微頷首,又道:“你喊他主上?”
朗黎一愣,隨後不假思索道:“當年我遭人暗算墜下山崖,碰巧被主上所救,便做了他的手下。”
唐溯若有所思,看了一眼任允,慢悠悠道:“所以……你到底是誰?”
“欸,師弟你不……”朗黎剛剛想說些什麼,任允一個淩厲的眼刀丟了過去,朗黎默默地把後半句話吞回了肚子裡,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道,“你不應該在唐門嗎,為何在此處?”
雖然他明明白白知道緣由,魔頭唐溯揚言屠滅蘇家莊的訊息在黃昏前就傳開了,可若不說些什麼轉移話題,任允怕是回頭會弄死他……
唐溯也不囉嗦,簡潔明瞭的給朗黎說清楚了事情的緣由。
朗黎略微頷首,笑著調侃道:“人都長這麼大了,惹事的本事也大了不少啊?”
“嘖,師兄你又笑我。”唐溯撇了撇嘴。
任允看著唐溯和朗黎聊得高興,一時間也沒插嘴,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時不時遞一杯酒給唐溯潤潤嗓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朗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