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隱隱翻出一線雪白的光,一夜已過。
“墨大夫?”崔杼換了身幹淨衣服,捧著那個錦盒站在墨遲生房門口,敲了敲門。
墨遲生剛剛整理好儀容,準備去看看蘇長留發熱症狀如何了,聽聞敲門聲開啟了門,看著崔杼眼下的一片青黑,眉梢一挑,道:“何事?”
崔杼抿了抿唇,把那個錦盒遞給了墨遲生,低聲道:“少爺能吃這個嗎?”
墨遲生疑惑的接過錦盒開啟,一個核桃大小,瑩潤如玉的白珠靜靜地躺在錦緞裡。
若不是墨遲生嗅到珠子散發的淡淡藥味,他都以為崔杼腦子有問題拿了顆白玉珠子來。
這東西……
墨遲生拿起白珠,細細的打量一番,又仔細的嗅了嗅,臉色驀然一變。
這小子怎麼會有這東西?!
墨遲生壓下心底疑惑驚愕,重新把白珠放回去,換給了崔杼,眯眼道:“自然能吃,這可是好東西,不過你哪兒來的?”
崔杼小心的接過盒子,沉默不語。
“這東西,可不是江湖人能搞得到的東西。”墨遲生緩聲道,“煉制者乃是數年前藥谷的創始人,集聚各種百年難得一見的珍草,蘊天地精華,用畢生所學,煉得三顆奇藥,且悉數獻給了……當時的明君——文景帝。”
“三顆奇藥效果各不相同,一顆金丸可起死回生肉白骨,一顆紅丸可解百毒,這一顆玉丸……”墨遲生一字一頓道,“可洗髓經脈,固本培元。”
人在降生之日,元氣便已固定,日漸消損,元盛則身強體壯,元弱則易病,此藥雖不能治療蘇長留的舊疾,但能很大程度上讓蘇長留複發次數減少,也不會像現在這般虛弱。
三顆都是奪天地造化的奇藥。
“真有意思,”墨遲生笑了起來,比夜色還要漆黑的眼眸裡浮現出幾分玩味和殺意,三根銀針已出現在指間,“皇家的東西,你怎麼會有?”
崔杼看著墨遲生,眼底卻是沒有半分懼意,依舊是那般堅定而溫潤的眼睛,低聲道:“先給少爺用藥,這個應該不能直接吃,應該怎麼用?”
墨遲生眯眸,收起了銀針,淡然道:“當然不是直接吃,現在清宴根本沒力氣咀嚼,你想噎死他嗎?溫水泡散,讓他喝下去。”
崔杼點了點頭,對著墨遲生行了一禮,捧著錦盒走了。
墨遲生饒有興趣的倚在門框上,看著天上的黑雲漸漸聚集,低笑一聲。
要下雨了呢。
自己這幾個好友身邊……都是些不得了的家夥啊。
墨遲生懶散的伸個懶腰,愜意的感受著那風裡送來的,一點濕潤的氣息。
下雨嘛,不用採藥,適合睡覺,清宴那邊暫時用不著他了,難得的清閑,自然是要好好的享受。
誰知道後面會不會又得忙死呢?
兩個小童規規矩矩的在另一個房間處理墨遲生摘回來的藥材。
墨遲生重新回屋,翻出了一盒薰香,小心的開啟加了些在屋內那古銅象肚香爐裡點燃了,不消片刻,繚繚青煙自鏤空處飄出,似蘭似蓮的淡雅香氣沾染室內。
窗外傳來雨滴打落在房簷上聲響。
墨遲生眼眸彎起,帶著些薄繭的白皙長指捏著個小棍子輕輕的敲了敲銅爐確認沒問題了,便是解了外衫準備睡覺。
誰曾想裹著被子舒舒服服的躺好了,睏意上湧正要入夢,門卻是被人猛的推開了。
墨遲生煩躁的翻了個身,看清楚來人之後不禁錯愕:“唐溯?”
墨遲生驚訝的不是唐溯突然跑過來找他,而是他基本沒看過唐溯這幅……又慌亂又狼狽的模樣。
連從唐門跑出來受了那麼重的傷的時候,唐溯骨子裡那傲氣也沒有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