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允獨自站在夜色裡,一襲墨色衣衫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幽藍的瞳裡隱隱倒映著幾點微弱星光。
四周皆是怪石,中有一片狹小空地,今夜無月,天色昏黑,偶有刺骨夜風襲來,任允卻似是成了一座雕像,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一隻白羽飛鳥的身影靜靜地立在了怪石上,歪了歪頭頗有些乖巧意味,一雙眼睛看著任允。
任允看完了信,低笑一聲把手裡那信紙震成粉末,任憑其隨夜風消散。
既然如此,那便把這筆賬先算到武林盟頭上好了,至於你這家夥,等事情解決了再找你算賬。
隨後任允微微抬手,那鳥兒便順從的落進他的掌心,低頭把喙埋入翅下,梳理了一下柔軟的羽毛。
任允伸出一指輕柔的撫了撫那鳥兒頸上細細的羽毛,隨後把另一卷紙塞入鳥兒腿上的金屬環中,柔聲道:“去吧。”隨後便是一抬手,那鳥兒隨著他的動作,頃刻展翅高飛,化作夜色裡的一點雪白。
任允靜靜地看著鳥兒遠去,那張透著幾分異域風情的面容上明明是掛著一幅溫儒到極致的笑,溫柔似水,像是生生的要讓人溺斃在那恍若一池春水般溫和的笑容裡。
深邃的眼底卻是冰冷得像三尺寒冰,夾雜著一股濃重的殺意,讓人不寒而慄。
三座城的據點,我先收下了。
待殺意散去,任允低下頭,慢慢的拆開了手上唐溯打的白布條。
原本已經惡化的傷口,已經好得只剩下一條淡淡的痕跡了。
東方破曉,一線微光灑落人間。
蘇家莊的後山又熱鬧了起來。
昨日的後生剩下的已是不多,不消兩個時辰便是篩選完畢,留下來的包括唐溯在內,共有三十三人。
唐溯表示,很好,昨天一肚子火正愁沒地方撒,今兒下手再狠點。
最後的比試開始了,高臺上的人喝著茶看著臺上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欣慰的笑了起來,武林的未來,就靠他們了。
然而,在第三個人被唐溯揍得鼻青臉腫半死不活幾乎是滾下去的時候,場內一片寂然。
晉級的人中本是有著不少心高氣傲的名門弟子,本想著既然江湖上出了名的魔頭在這裡,自己又是進了決賽的人,武藝定然是不差的。
說不定能順手將這不知好歹的魔頭也收拾一頓,給自己的江湖名望再增添一份色彩。
前三個沖動的想要立下自己名望的弟子,已經躺在場下了。
唐溯揍完了三個人,一股子火洩了大半,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眼梢微微彎起,笑吟吟的看著剩下的人,柔聲道:“下一個是誰?”
明明是笑起來很好看的一個玉面公子哥,此刻場上卻是無人欣賞,只覺得看著笑吟吟的唐溯一陣陣瘮得慌,無人上前一步應唐溯的話。
“沒有嘛?”唐溯道。
一個腰掛兩把匕首的青衣少年一咬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一抱拳,認真道:“請唐公子賜教。”
雖然有被打得很慘的危險,但是能與唐門中人交手的機會並不多,少年似乎並不想放棄這個難得的好機會。
唐溯看著這個少年,眉眼一彎像是月牙一樣,笑道:“總算來了個好好說話的……嗯,乖孩子?”
少年愣了愣,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唐溯這話的意思。
唐溯笑了一聲,看著場下忙來忙去給那三個人治傷的大夫,笑道:“雖然剛剛我的確是拿他們洩憤,不過如果他們如果說話跟你一樣客氣,不那麼討人厭,可能我會揍得輕一點。”
少年想了想,剛剛那三個人無一不是一口一個魔頭禍害,張口閉口皆是鄙夷痛恨。
……難不成是因為這個?
少年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唐溯卻是兩步站到場中央,對著少年打了個手勢:“來,全力以赴就好。”
少年深吸一口氣,踏上了石臺,雙匕出鞘橫在面前,一腳在前,膝蓋微微彎曲,身形下壓像是一道蓄力待發的箭,眉宇間浮現幾分肅穆神色,靜靜地看著唐溯。
唐溯笑吟吟的反手抽出腰後短刀,刀在手裡一轉隨後刀刃正對外方,雙腳微開站在那裡,微微啟唇無聲道:“來。”
“得罪。”少年話語剛落,腳一蹬地便是宛如一支利箭飛出,手中匕首揮舞如風,瞬息間到了唐溯面前,一刀揮向唐溯咽喉,一刀揮向唐溯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