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涯清理完花苗,洗了手走出來:“好了,走吧。”
沈家別墅附近有個公園,環境清幽,兩人轉了一圈,黎落存了想打聽沈臨涯過去的心思,在一處鞦韆架前停了下來,她指揮沈臨涯:“推我一下。”
沈臨涯走到她身後幫她推鞦韆,他力道把控得很好,鞦韆晃動弧度不大,黎落蕩了一會兒,狀似無意地問:“你是哪一年出國來著?”
“2009年。”
“在那邊學的什麼專業?”
沈臨涯不答反問:“怎麼突然問這些?”
“好奇。”
“沒什麼好好奇的。”
鞦韆晃動的弧度越來越小,直到完全停了下來,黎落仰頭看沈臨涯:“不想說?”
“嗯。”
“為什麼?”
“你哪來這麼多問題。”沈臨涯被她問得有點不耐煩了,“還是平時不說話更乖一點。”
黎落哼了一聲:“本來想著你快成孩子爸爸了,想多瞭解你一下……不說拉倒。”
她這麼一說,沈臨涯猶豫了幾秒鐘,再次開口時語氣緩和了許多:“不是不想說,只是說出來,要麼你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不能理解,要麼成為你的笑柄,這兩樣我都不想看見。”
“我現在寄人籬下,又能比你當初好到哪裡去,我沒資格嘲笑你。”
沈臨涯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剛到歐洲那會兒,沈懷章瞞著家裡人,鎖了我的銀行卡。”
黎落一愣。
“我每個月的生活費是由我媽轉的,我媽不識字,對電子轉賬不熟悉,轉賬失敗她也沒發現,最窮的時候我連打電話回家的錢都沒有。”
黎落皺眉:“那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在餐館打工。”沈臨涯說,“一開始是打黑工,時薪很低,老闆是個白人,看不起黃面板的亞洲人,總是給我分配最髒最累的活兒,幹了三個月,他找了個藉口把我解僱了,還拖著工資不肯發,我半夜往他餐館裡放了一把火。”
黎落:“……”
“後來遇到了一位開中餐廳的華僑,他人不錯,但是我只在中餐廳幹了四個月,被舉報了,差點被抓,我輾轉了很多地方,換了好幾份工作,在餐館洗盤子,送披薩外賣,做服務員,對了,我還在有錢人家裡打理過花園,這份工作倒是挺輕鬆,但是也只幹了幾個月。”
“為什麼?”
沈臨涯微微一笑:“那家少爺是個混賬,總是色眯眯地盯著女傭看,我把他摁游泳池裡淹了個半死,然後逃走了。”
黎落:“……既然這麼辛苦,為什麼不回國呢?”
“回來幹什麼?讓沈懷章刁難我,讓我媽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還是沒看夠老頭子的白眼?”
“你爸不喜歡你嗎?”
“他有沈懷章就夠了,我算個什麼東西。”沈臨涯淡淡地說,“出國前我就發誓,不做出點實績絕對不回國,在那邊遊蕩了一年多,我遇到了楊先生。”
黎落立刻豎起耳朵:“楊先生?”
“他叫楊雍,九十年代隨家人移居歐洲,我們倆算一見如故,我協助他繼承他家老爺子的遺產,他用這筆錢創業,我出力他出錢,花了三年站穩腳跟,把公司做大,再然後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
黎落揀著關鍵詞問:“你協助他繼承遺產——怎麼協助?”
沈臨涯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他略親暱地點了點她的鼻尖:“女孩子,好奇心太強可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