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又咋樣?”錢國偉咬定不鬆口,“動手的是徐文那癟犢子,我已經和你一起把徐文給收拾了,甚至還瞞下了當年你跟李英合夥殺張南的事兒!李光來,你這死出兒,不要翻臉不認人!當年我們燒起的火明明已經滅了,是你和李英為了掩蓋罪證,把整個木業二廠都燒幹淨了,你才是最該死的人!”
李光來咧開了嘴,他掃了一眼駕駛座上的鬱春明,幽幽說道:“現在再糾結是誰動的手,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你跟你兒子馬上就要死了,錢國偉,這就是命。”
說完,李光來扣動扳機,一槍射向了這輛轎車的油箱,隨後又一槍,落在了滴滴答答的油圈兒上。
“騰”的一下,火燒了起來。
“啥動靜?”坐在關堯身邊的小警員忽然緊張了起來,他說,“是風聲?”
“是槍聲。”關堯面沉似水,神色鎮靜。
“槍聲……”
“還有火光,那邊的河面上有火光!”小警員叫道。
關堯目光如炬,一眼看去,正好對上了那躥騰而起的火苗。他將油門踩到底,一轉方向盤,直沖河面而去。
遠遠地,他看到,有一個人正拎著槍站在黑水河的冰蓋上,這人身高體壯,宛如一座小山,凝望著面前那輛著了火的轎車。
很快,這人收起了槍,準備離開。
“把手舉起來!”忽然,一道嚴厲的聲音在岸邊響起。
李光來腳步一剎,抬起了頭。
“槍放下,把手舉起來。”關堯用胳膊肘闔上了身後的車門,隨後,他緩步向前,將食指頂在了扳機上。
“把手舉起來!”跟隨關堯一起來此的小警員也厲聲叫道。
李光來沉默地站著,一動也不動,他彷彿聽不懂關堯說的話,也看不見關堯手中的槍。這人彷彿一具提線木偶,直勾勾地盯著腳下的那片地。
“李光來?”關堯沉了口氣,從腰後拿出手銬,甩向對面,“放下槍,跟我們走,你還有機會。”
李光來似乎是輕笑了一聲,但河谷風大,沒人能聽清這人到底是不是笑了一聲。關堯只能看到,他那雙手忽然一閃,方才垂下的槍猛然抬了起來。
砰!一聲巨響。
“小心!”關堯反應最快,他一把推開跟在自己身邊的小警員,側身一閃,躲到了車後。
這顆子彈旋即擦肩而過,徑直釘在了門上。
那小警員卻腳下一歪,仰面摔去。
關堯正要伸手拉他,下一刻,又是“砰”的一聲。
“關警官……”風中,有人叫道。
關堯眉骨一緊,抬頭看去,只見剛剛還舉著槍的同事如今已經倒在了車下,他僥幸躲過了第一槍,卻沒能躲過李光來的第二槍。
“操……”關堯抖著手扣開彈夾,重新上膛。
李光來嗤嗤一笑,他說:“你們想活,所以你們會死,我不怕死,所以我總是能活。”
這話猶如地獄魔音,讓藏在車後的人一陣戰慄。
關堯彷彿瞬間回到了十幾年的那個深夜,他獨自一人守在崗哨下,將槍口對準毒販的後背時。
此刻的風和當年一樣凜冽,關堯的手也和當年一樣在輕輕地打著顫,他無法直起身,更不能冒著風險去把倒在雪中的同事拖到車後,他只能等,等待一個開槍的機會。
就在這時,那輛黑色小轎車的後備箱中突然又是“咚”的一響,一個人從裡面摔了出來,這人大叫道:“師父!”
李光來眉梢一抬,忍不住向那邊看去。
說是遲,那時快,關堯已猛地抽出了左輪槍,子彈當即滑膛而出。
但不料這人竟眼明手快,身子一閃,往旁邊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