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餘暉沉下大地,原野盛住了墜落的太陽,江敏循著最後一絲光亮,爬上了跨江大橋的欄杆,準備一躍而下。
“媽媽!”突然,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江敏霍然清醒,她回頭去看,看到了一個拽著自己衣角,哭得滿臉通紅的男孩,男孩大叫:“媽媽,你不要丟下我!”
江敏訥訥地想,我沒有丟下你,我只是送你去過更好的生活了。
可衣角卻沉甸甸的,江敏明白,江心並不在這裡,她聽到的、看到的不過是幻覺而已,那到底是誰在拉著她,要她活下去?
江敏不清楚,她至今也不清楚。
過了晌午,小車從山嶺中駛出,來到了一片人跡罕至的平原,江敏伸頭看了看窗外的路,說道:“快到邊境線上了。”
從早晨至今,他們已經開了差不多三個小時,仔細算一算,確實快到邊境線上了。
鬱春明已經順著寧聶裡齊河越過了兩座跨河大橋,仍舊一無所獲,如今,只剩下邊境線上的最後一座了。
江敏默默道:“你為啥沒通知你的同事?”
鬱春明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他冷臉回答:“不關你的事兒。”
江敏眨了眨眼睛,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半晌後,她開口道:“你想包庇我。”
鬱春明一打方向盤,向遠處那座橫跨在原野上的平橋駛去。
“鬱警官,你是不是打算包庇我?”江敏追問道。
鬱春明猛地一踩剎車,他看了看前面,隨後轉身開啟了車門:“自己走過去吧,那座橋底下都是石頭地,車開上容易打翻兒。”
說完,他又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警棍和手機,對江敏道:“別給我找其他理由了,去前頭領路。”
江敏坐著沒動。
“我叫你下車去前頭領路。”鬱春明拔高了聲音。
江敏突然很鄭重地問道:“不管你發現了啥,都能包庇我嗎?”
“我沒有講過要包庇你,我是警察,也不可能包庇你。”鬱春明不耐煩道,他指了指車外,“先領路再說。”
眼下是深冬,北國邊境線上白茫茫一片,不遠處有幾座連綿起伏的丘陵,丘陵上是常年青綠的松柏,鬱春明知道,那裡已經是黑水河的對岸了。
“往這邊走。”江敏呼了口白氣,指了指自己的左手邊。
腳下的雪幾乎沒過小腿肚,兩人走得很艱難,但沒過多久,就看到了一座佇立在荒野中的平橋。
這座橋已經塌了一半,只剩兩個橋墩子立在寧聶裡齊河那厚厚的冰面上,橋墩子上也掛著雪,遠看,這裡似乎無人涉足。
“看地圖,這地方離金鈎山1號巡護站有五十公裡的路,錢國偉為啥會讓你把錢藏在這兒?”鬱春明問道。
江敏搖頭:“我不清楚。”
鬱春明又問:“那你當初又為啥會心甘情願跑到這麼遠的地方,給錢國偉送那四萬塊錢?”
江敏腳步一剎,神色微頓。
“之前你說,只和錢國偉有過一次聯系,現在我問你,除了那一次,你們之間還有沒有其他聯系?”鬱春明接著道。
這回,江敏很利索地回答:“沒有。”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