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春明怒道:“你以為我不敢把你抓進派出所嗎?江敏,你現在涉嫌窩藏、包庇罪,輕則三年以下,重則十年往上!咋,你是打算進去陪你老兒子嗎?”
江敏不為所動,彷彿她真的打算進去陪秦天。
鬱春明氣得呼吸都有些發疼,他指著江敏,語無倫次道:“你現在配合我,我還能給你爭取寬大處理,可如果最後是被我們查出來了,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我也不需要天王老子救我。”江敏相當從容。
“好,好!”鬱春明當即推門下車,他站在車外面說道,“你不是給簡訊刪了嗎?我現在就回所裡,找運營商,讓他們把你的賬號資訊全恢複了,我倒要看看,有啥見不得人的!”
說完,他扭頭就迎著冷風上了田埂,往那苞米地裡一紮,準備徒步走回自己開來的那輛車上。
但還沒走幾步,鬱春明就有些撐不住了,他那本就沒吃多少的早飯眼下全堆在嗓子眼,翻騰得胃裡一陣接一陣地痙攣,還沒走到車邊,就先在稭稈地裡吐了個天昏地暗。
江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的身後,還貼心地帶上了那瓶礦泉水,她似乎很好心地說:“外面冷颼的,你進屋坐會兒吧,我讓老孔給你灌個熱水袋子焐一焐。”
鬱春明揮開了她的手,彎著腰,喉結滾了好幾下,才勉強忍住嘔意,他不得不接過礦泉水,漱了漱口。
“那個橋墩子在哪兒?”等胃裡好些了,鬱春明直起身問道。
江敏遲疑了一下,然後回答:“我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了?”鬱春明怎麼可能相信這樣拙劣的謊話,他冷著臉,說道,“既然你不記得了,那就跟我上車,咱倆往北去,一個橋墩子接一個橋墩子地找。”
“不行……”
“上車。”鬱春明不給她商量的餘地,一手鉗住這女人的胳膊,直接把她塞進了關堯的那輛紅色小“越野”中。
江敏掙紮道:“錢國偉肯定已經帶著那四萬塊錢跑路了,你現在去,啥也找不著!”
“找不找得著,得去了才能清楚。”鬱春明看著江敏那張在冷風中淺淺發紅的臉,“除非,你在那地方藏了別的東西。”
江敏聽到這話神色微變,隨後死死地扒著車門,不肯讓步。
鬱春明接著道:“我可以告訴你,錢國偉打算在12月2號出境,今天是11月26號,距離12月2號,還有一週的時間,在這一週的時間裡,帶著大額錢款流竄邊境不是個容易事兒。所以,如果這些錢不是錢國偉當面取走的,現在肯定還存在你說的那個位置上。江敏,你實話告訴我,到底有沒有見過錢國偉本人?”
“沒有。”江敏依舊嘴硬。
鬱春明接著道:“金鈎山1號巡護站,這是錢國偉和蛇頭們約定的地點,錢國偉或許不會輕易地出現在那裡,但寧聶裡齊河下的橋墩子就不一定了,畢竟,人可以不出境,但不可能不用錢。江敏,我幹了十年的刑警,你覺得你能蒙騙得了我嗎?”
這話說得一點也不錯,江敏清楚,自己的謊言根本騙不了鬱春明,但她仍舊執拗地說:“我不會領你去的。”
“沒事兒,我可以自己找。”鬱春明毫不留情地拍上了車門,“寧聶裡齊河在邊境的跨河大橋我也知道幾座,咱們一座一座地找,總能找著。”
說完,他掃了一眼時間:“今天天黑前,沒準兒咱們就能回來。”
江敏木木地重複了一遍:“今天天黑前,沒準兒咱們就能回來。”
中午時分,金阿林山深處變了天,在越過一座丘陵後,那頭忽然下起了鵝毛大雪,關堯等人的車被卡停在了半路。
“等雪小些了再走,萬一又翻車了,得不償失。”王臻吩咐道。
關堯領著那幾個小蛇頭下車解手,他站在路溝上環視了一圈,說道:“我瞅著這雪恐怕得下一夜,還不如冒雪早點到。”
這話話音還沒落,關堯揣在兜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上是一個陌生號碼。
王臻立刻警覺:“開揚聲器。”
關堯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隨即又開啟了揚聲器和錄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