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上午,在鬱春明剛剛睡下後,帶隊去北林村附近尋找何望的韓忱回來了,他帶來了一個不算好也不算壞的訊息。
“何望目前應該還在境內。”案情討論會上,他說道,“據村民描述,他可能受了傷,走路的時候左腳微跛,或許是那天在被追捕的過程中歪著腳、摔著腿了。”
“那這村民有說,何望往哪個方向去了嗎?”有人問道。
“沒說清,”韓忱回答,“有人看見他往北邊的千金坪去了,也有人看到他像是往城裡的方向來了,畢竟外面下著大雪,山裡白茫茫,沒看清也正常。”
“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周,能找到目擊證人已經很不容易了,知道他還在境內就好。”關堯接道。
市分局刑偵大隊的隊長閔超嘆了口氣:“但這樣一來,我們的線索就斷了,艾華和小蛇頭給的賬號也算作廢了,嫌疑人要是真找了個鳥不拉屎的地兒藏起來,我們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出他。”
“不會的,”關堯在這時說道,“咱們得明白,想找何望的,可不止警察。”
沒錯,想找何望的,可不止警察。
人來人往的松林街農貿市場外,江敏抽著煙,看著今冬的最後一波菜農在塑膠棚下忙裡忙外。不遠處,服裝城的門口有幾個社會青年在你推我搡,其中一位看到了江敏,急忙一路小跑著來到了她的面前。
“秦天呢?”江敏問道。
這小青年呵呵一笑:“天哥去白樺橋啦,上午還在彙春這邊。”
江敏點了點頭,轉身要走。
社會青年又叫:“哎,嬸子你找天哥啥事兒?我下午去白樺橋,正好給他帶個話。”
江敏腳步一停,回身看向了這人。
社會青年熱情地說:“咋了,嬸子?我天哥要挨訓啊?”
江敏的神色很平靜,她說:“沒啥大事兒,我就是怕他再去賭。”
“哎呀嘛,放心吧,嬸兒!”這青年叫道,“我們看著他,不許他碰骰子!”
“謝謝。”江敏很禮貌。
她說完,拉了拉自己的長貂,又正了正帽子,準備轉身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一輛麵包車疾速駛來,並精準地停在了江敏身邊,兩個壯漢迎面撲來,不等她叫出聲,便擰著肩膀,把人帶上了車。
關堯家中,鬱春明一覺睡到下午,直至四點半時,手機鈴聲響起,他才昏昏沉沉地醒來。
胸口好像壓了塊大石頭,肩膀上的傷也火辣辣地疼,鬱春明捏了捏眉心,緩慢地意識到屋裡沒有人。
方才打電話的是王臻,但太久沒接,手機屏一閃,重新暗了下去。
鬱春明懶得回電,他在床上坐了半天,吃了床頭櫃上被人數好的藥片,然後慢騰騰地下床去尋找食物。
關堯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不知道,新傷舊病把原本反應迅速的大腦拖得時常不那麼清醒,比如現在,當敲門聲傳來時,正站在冰箱前的鬱春明遲鈍地以為是關堯回來了,而不是什麼外人在上班時間忽然光顧。
“警察同志?”等把門開啟,秦天的聲音響起,他才瞬間想起昨夜和今早發生的事。
“警察同志,真不好意思,”秦天扒在門縫上,笑嘻嘻地看著鬱春明,“我今兒沒周轉開,只掙了三百塊錢,請我兄弟吃頓飯就沒了,你那一千……我明兒再還你。”
鬱春明聽完後直接關門,秦天卻絲毫不見外地拿手一擋,然後直接抬腿跨了進來,他說道:“警察同志,你還沒告訴過我,你叫啥呢,我給你寫個欠條唄?”
鬱春明後退了一步,意識到此人來者不善,他冷冷地回答:“不需要。”
“不需要?”秦天像是撿了寶,“警察同志,您的意思是……我不需要還錢了?”
鬱春明皺起眉,他從秦天的身上嗅到了一股難聞的酒糟味:“現在才幾點,就喝成了這個樣兒,你昨晚沒喝夠嗎?”
秦天哈哈一笑,他拉了把椅子,往餐桌邊一坐:“喝酒這事兒,隨時隨地,我都可以。”
“那你出去可以,不要在我家撒酒瘋。”鬱春明沉著臉說道。
“你家?”秦天支著腦袋打量他,“這是你家嗎?”
鬱春明眼一眯:“你啥意思?”
“你不知道我啥意思嗎?”秦天舔了舔嘴唇,吐出兩個字來,“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