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繞來繞去了,趕緊交代。”隨同一起審訊的禁毒大隊同事命令道。
關堯重新發問:“知道今天為啥來公安局嗎?”
於增抿了抿嘴,情非所願地吐出了幾個字:“有人舉報我販毒。”
“誰舉報的你?”關堯又問。
“宋晨,我手下的兄弟。”於增回答。
“那你販毒了嗎?”關堯問道。
於增緩緩籲了口氣,認命地說:“我已經金盆洗手了。”
“所以到底販沒販毒?”同事在一旁敲了敲桌子。
“販了!”於增不耐煩地答道,“我說了我已經金盆洗手了,宋晨那小子就是在栽贓我……”
“你的毒品是從啥地方來的?”關堯提聲按下了要“蹦高”的於增,“給我說清楚製毒的地點、人員,以及你們的聯絡方式。”
“沒有聯絡方式,我早就不跟那人聯絡了!”於增一頓,又放軟了語氣,他哀求起來,“我承認我販毒,警察同志,我承認,但我當時是走投無路,被人脅迫……”
“被誰脅迫?”關堯不想聽廢話。
於增哼唧了一聲:“李光來。”
“李光來是誰?”關堯一拍桌子,“我警告你,李光來已經坦白了,你最好給我老實回答。”
作為困境裡的囚徒,於增聽說李光來已被捕後,還是那副哼哼唧唧的樣子,他回答:“就是,就是冶金廠裡的一個工人,會點技術,他,他化學厲害,我最開始跟他幹的。”
“你和他咋認識的?”關堯接著往下問。
“咋認識……”於增硬著頭皮說道,“我,我那會兒是給廠子後勤送菜的,壓根不認識廠子裡的工人,是……是我有一次,擱鎮上的會所裡點小姐,點到他看中的那個了,然後認識的。因為我有老婆,我家裡都靠老婆操持,所以他就拿這事兒要挾我。”
關堯皺眉:“就用這事兒要挾你?沒其他的了?”
“其他的,其他的還能有啥啊?”於增大聲說。
“除了販毒,你沒幹過殺人滅口的勾當吧?”關堯冷著臉看他。
“殺人滅口?”於增有些心虛,他實在弄不清面前這位警察到底都知道點什麼,但走到這步田地了,李光來都坦白了,自己再繼續嘴硬還有什麼好結果嗎?
於增終於洩了氣,他回答,“當初廠子裁人,我和我兄弟為了工作,確實……幫,幫廠長幹過點髒事兒。”
“啥髒事兒?”關堯抱起了胳膊。
李且的死因不簡單。
這個形似瘦猴兒的男人在審訊室中垂頭喪氣地承認,他與自己的好兄弟,一個名叫陳玉傑的工頭,為了能繼續在冶金廠工作,曾替時任廠長王新生殺人滅口。
“我記得是個晚上。”於增琢磨著說道,“具體哪天,說實話,我記不清了。當時王廠長是先找上老陳了,他是車間小班長,我只是個無業遊民。那會兒廠子資金鏈出了點問題,上頭要裁人,王廠長跟老陳保證,如果能除掉李且這人兒,別說保住工作了,就連他兄弟我,都能跟著一起進廠吃香喝辣。我倆一合計,看那李且又笨又木訥,還是個孤家寡人,就答應了。”
“人是咋死的?”關堯問道。
於增埋著頭回答:“被老陳推到冶煉爐裡了,警察同志你也清楚,那電解鋁的冶煉爐900來度,人掉進去瞬間就融了,屍骨無存的。不過,警察同志,我保證,我只是知情,我沒幹過。”
“你沒幹過?”關堯冷哼一聲,“陳玉傑現在人擱哪兒呢?”
“死了。”於增一攤手,“遭報應了,那年剛殺完李且,他就喝多了酒,栽溝裡把自個兒脖頸摔斷了。”
“所以是死無對證。”關堯說道。
“警察同志,我真的……”
關堯一抬手,不想聽這人狡辯,他問道:“然後呢?李光來咋發現李且是你殺的?”
於增吞吐道:“我在幫王廠長幹完髒事兒之後,就掙了點小錢,我存不住錢,去找了個小妞兒談戀愛。有一晚上喝多了酒,這,這嘴講禿嚕皮了,被人一引導,就把事兒說給她聽了,然後,然後我被李光來找上才知道,原來那女的就是他花錢僱來調查李且死因的。”
“李光來為啥要調查李且的死因?”
“不知道。”
“不知道?”關堯不信。
“真不知道。”於增發誓。
“所以,李光來拿李且的死要挾你,讓你幫他販毒?”關堯突然變了話頭,他問道,“那你清楚王新生為啥要殺李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