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上午,兩人吃了飯,收拾完多天沒人住以致到處都是灰的屋子後,鬱春明本堅持要去醫院看方旺和孟長青,但在關堯的堅持下,他又不得不先躺下休息片刻。誰知重傷未愈的人精神不濟,倒頭就睡,一覺不知天昏地暗,等他醒來時外面已是夕陽西下了。
關堯正在客廳裡打電話。
鬱春明躺在床上,聽不真切,隱隱知道他是在說特警搜捕何望的事,因此等了半天,等到關堯打完電話,開始“嘩嘩”地翻動資料時,鬱春明才從床上爬起身。
“下午所裡來人了?”他問道。
關堯一回頭:“你醒了?”
鬱春明打了個哈欠,要伸手去拿不知是被誰“藏”在了茶幾底下的煙盒和打火機。
“幹啥呢,幹啥呢?”關堯一把拍掉了鬱春明那不安分的爪子,“我告訴你,你趕緊給我戒煙,以後被我逮到抽一次,罰款五百塊錢。”
“五百塊錢?”鬱春明難以置信,“這是哪門子的規則?關警官你又是哪門子的酷吏?”
關堯紋絲不動地坐著:“林場職工家屬院五單元五樓東戶新出臺的家規,希望你能遵守。”
鬱春明忿忿地瞪他。
“瞪我也沒用,”關堯和善一笑,“鬱警官作為我們林場派出所執法辦案隊的一員,同時又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最好聽從領導的指令。”
“領導?”鬱春明往關堯身邊一坐,“你好像很喜歡給我當領導。”
關堯翻資料的手一頓:“我本身就是你領導。”
“是嗎?”鬱春明湊到了關堯的身邊。
這個距離,足以讓他把自己撥出的熱氣送到關堯臉側,但鬱春明卻屏氣凝神,以此放鬆“敵方”警惕,他不斷得寸進尺,當關堯意識到自己已經無路可躲時,他才輕輕一嘆:“關警官,你這麼喜歡管我,是想要當我的物件嗎?”
關堯喉結一滾,試圖坐懷不亂。
因此鬱春明開始變本加厲,他先是將下巴放在了關堯的肩膀上,而後又把手從他的胳膊底下穿過,去撥弄攤在桌上的資料:“如果你實在想當,我可以勉為其難先試用仨月,等試用期過了,再擇日上崗。”
“勉為其難?”關堯提聲道。
“對,勉為其難。”鬱春明認真地說。
關堯笑了起來,他抽出鬱春明的手,合上了桌面的資料:“晚上吃點啥?下午王副所來的時候帶了一條三道鱗、兩條嘎牙子,要不下鍋燉一燉?”
鬱春明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答:“都行,再放點凍豆腐。”
但可惜,這晚關堯還沒來得及把魚鱗颳了,就被專案組一個電話叫去了市分局——今日下午,北林村附近有人舉報,稱看到了疑似何望的生面孔。
“我得去一趟,估計今夜回不來了。”關堯邊穿衣服邊說道,“但我不一定會跟車,他們現在已經出發了,韓忱叫我過去,大概是因為局裡沒人值班,你不用擔心。”
鬱春明吊著條胳膊倚在門邊:“那我去給你送宵夜。”
“宵夜?”關堯抽了口涼氣,“你可省省吧,別再給廚房點了。”
說完,他把資料一夾,揣進了懷裡:“早點睡,別給陌生人開門。”
“知道了知道了。”鬱春明哭笑不得,“怪不得關寧不樂意擱家待,就你這絮叨勁兒,誰聽誰都得犯難。”
關堯好不容易一步三回頭地走了,走前還是不安心,下了樓又返回去檢查一遍自家“固若金湯”的門鎖,這才算稍稍放懷。
而鬱春明坐在屋裡,聽著外面來來回回的腳步聲直想笑,他在陽臺上等了足足十五分鐘,才等到關堯走出院門。
“真有意思。”鬱春明感嘆道。
他搖了搖頭,準備去把那晃人眼的頂燈關了,但就在這時,外面再一次傳來了腳步聲。
“哎呀,你有完沒完?”鬱春明忍無可忍,直接抬腿走到玄關準備開門,可正當他拉開內門,即將按下外門門把手的時候,心中忽然警鈴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