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死亡證明。”關堯一點頭。
坐在兩人對面的江敏也怔住了,一時竟忘記煙已快要燒到手指,她跟著重複了一遍:“死亡證明。”
關堯繼續道:“我當時壓根不信,回了紮木兒也不信,直到……直到我從部隊退伍,當了警察,手上有了點小門路,託我在松蘭的戰友去查江心,查了小半年,一無所獲,我才終於明白,江心,他是真的死了。”
鬱春明垂下雙眼,看向了自己蒼白的手背。
江心,江心……
這世上還有誰知道,他就是江心呢?
鬱春明曾對那菲說過,不是他瞞著關堯,而是關堯沒有認出他。
所以,關堯到底為何沒有認出他呢?
因為在關堯的心裡,江心,早已是一個死人了。關堯是正人君子,他絕不會試圖在活人的身上找死人的蹤跡,更何況,又有誰能從鬱春明這張漂亮又俊秀的臉上找出瘦小幹癟的江心的影子呢?
鬱春明看向江敏——他的親媽能嗎?
“算了,不提那些事了。”關堯把那張照片重新塞回相簿,然後長出了一口氣,“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這只是他在自我安慰而已。
鬱春明捏了捏眉心,心裡隱隱有些泛酸。
但關堯看起來是真的“都過去了”,他拿起另一本相簿,快速翻動起來:“你在艾華的日記裡看到的名字,除了錢國偉,還有誰來著?”
“徐文。”鬱春明也迅速斂神收色,回答道。
“徐文……”關堯抽出一張照片,在江敏面前晃了晃,“是這個不?”
江敏輕哼一聲,算是預設。
關堯拿出手機,拍下了照片上那位長了一張大圓臉的男子:“先留個證。”
說著話,他繼續往後翻看相簿。
但可惜的是,錢國偉此人也不知是不是不愛拍照,兩人拿著照片挨個詢問江敏,問了半天,無論是在二廠老職工的合照裡,還是在林林總總的私人合影中,都沒能找到錢國偉的身影。
“他長啥樣啊?”關堯問道,“江嬸兒你還記得不?”
“我當然記得,”江敏又點起了一支煙,“錢國偉嘛,長得還行,二廠的小丫頭都喜歡他,說他跟人家毛子演員長得一個樣兒。”
“毛子演員?”關堯聽到這個描述,笑了起來,“毛子演員長啥樣?”
江敏描述道:“高鼻樑深眼眶,大眼睛雙眼皮兒,長睫毛面板白,毛子年輕時不都長這樣嗎?老了就不經看了。”
關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鬱春明卻莫名眉心一跳。
“他屁股後頭追的小姑娘不少,他霍霍過的小姑娘也不少。”江敏深吸了一口煙,說道,“這人不是個好鳥兒,死了倒幹淨。”
“那他……跟林智民啥關系,江嬸兒你知道不?”關堯又問。
“林智民是誰?”江敏不清楚,“沒聽說過這人。”
“好像是錢國偉的發小,之前擱廠裡管鑰匙的劉斌說的。”關堯回答。
“發小?”江敏又想了半天,這才似是而非地說道,“可能是有這麼一人兒,但錢國偉當年跟艾華、徐文他們倆關繫好,林智民啥的,我沒聽說過。”
關堯沒能問出自己想知道的東西,未免有些遺憾,他又隨口提了幾句,準備把話題引到大火和李英上去。
但誰知就在這時,相簿中的一張照片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鬱春明,”他叫道,“你看這個人,長得像不像……咱們的鬱副廳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