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千金坪六)
見鬱春明臉色不對,關堯不由問道:“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算了,不跟你說了,你回去,回去躺著吧。”
“沒事。”鬱春明按了按太陽穴,“只是覺得奇怪,而且,這人的話不能信。”
“沒人信,”關堯說道,“剛尿檢了,他也吸毒,一抽大煙的,講出的話一個字兒都不能信,我們只是覺得古怪,他咋能想起來把這種事安在警察頭上呢?”
鬱春明問道:“10區二馬路那邊有監控嗎?查過了嗎?”
“查過了,他說的位置就是個死角,人影兒都沒見一位。”關堯回答,“我還問了他,那警官證啥樣兒看清楚了沒?你知道他說啥?他說,他就見警官證上的照片是個大美人兒。哎呀我去,嚇得舒文開始擱那自省起來了。”
鬱春明扯了扯嘴角。
“行了,你回去吧,我要跟方旺他們把人送去看守所了,他這涉案毒品的克數可不小,多半是死刑了。”關堯拍了拍鬱春明的肩膀。
鬱春明沒接話,他順從地站起身,然後開啟自己那上了鎖的抽屜,從中取出一張折得規規整整的信紙,塞進了上衣內兜裡。
“我回宿舍了。”鬱春明說道。
“我說你還是早點出去找個房子,那宿舍涼颼的,能住人嗎?”關堯在後面叫道。
鬱春明一句話沒說,悶著頭下了樓。
眼下正是上午,值班宿舍裡一個人都沒有。
鬱春明反鎖上門,彎下腰,從床底抽出了自己的行李箱。
由於宿舍空間不大,鬱春明那本就沒多少的東西都齊齊地放在箱子裡。而這個不大不小的行李箱中,除了衣服和日常生活用品之外,還有一個老式糖盒。
糖盒四四方方,裡面裝不了什麼大件兒,不過正好的是,這糖盒能塞下不少165102的中號信封。
鬱春明釦開蓋子,將揣在懷裡的那張信紙重新疊好、放入,讓它隨剩下的五封信一起,再次躺進自己的行李箱中。
等做完這一切,他抬起頭,看向了窗外。
下過雪的紮木兒溫度驟降,此時窗上已結了一層白白的冰晶,雪花樣式的紋路清晰地映在玻璃上,其間,隱隱倒映著鬱春明的臉。
他沉靜、從容,彷彿——
彷彿剛剛的那六封信並非兇手奉上的“禮物”一般。
“沒關系,”鬱春明輕聲自語道,“我會抓到你的。”
話音飄散在了寂靜的空氣中。
這夜冷風呼嘯,中午稍稍融化的雪水在天黑後又重新上凍結冰,房簷下薄薄的冰面將屋內影影綽綽的光盛在其中,遠遠看去,彷彿一汪清水。
關堯站在陽臺上,望著灰濛濛的窗外,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關寧從屋內探出了半個腦袋:“老舅,你幹啥呢?”
“沒,咳,沒幹啥。”關堯摸了摸鼻尖,“這麼晚了,你咋還不睡呢?”
關寧溜著牆根,蹭到了關堯的身邊:“老舅,你還在生我氣嗎?”
關堯看著她那雙滴溜溜的眼睛,“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咋,又要認錯了?”
關寧抿了抿嘴,斟酌了半天,這才說道:“老舅,我下個月的生活費沒了,你再給我點唄。”
“生活費……”關堯就清楚這丫頭對自己好聲好氣的時候不會有好事,他無語道,“我上個月給了你兩千五,你在紮木兒這地兒一個月能揮霍兩千五?還有,你不是實習呢嗎?沒有實習工資啊?”
關寧“哎呀”一聲,叫了起來:“老舅,實習哪有工資啊?我們不僅沒工資,而且還得倒給醫院交錢呢。”
“還得倒給醫院交錢?”被岔開了話題的關堯大為不解,立馬沒心思關注他的外甥女到底是如何胡吃海塞,能一個月花了兩千五的生活費。
“可不是嘛,”關寧埋怨道,“天天貸款上班兒,上到最後還要給我們打個考核不及格,你說這學上得有啥意思啊?”
“又想退學?”關堯眼一眯。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關寧當即稍息變立正,“我沒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