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是十五分鐘後,松林農貿市場到了,他立即風風火火地下車,以免鬱春明再說出什麼讓他尷尬的話來。
眼下是深夜十二點,農貿市場外那條寬寬的馬路上連個人影也沒,幾人走在當中,只能看到彼此倒映在路面上的影子。
“車就停在三礦家屬院門外的拐角處。”鬱春明打起手電,照了照那輛縮在角落裡的三輪,“確定是它?”
“確定。”關堯應道。
鬱春明翻出手機裡存的影像,複述了一遍:“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身形偏瘦,背微駝,戴著一頂灰色棒球帽,上衣是一件藍色的輕羽絨,領口處略有破損,下身一條黑色牛仔褲,運動鞋。面貌特徵不詳,走路時喜歡環顧四周。”
“好。”關堯應道,他回頭問向孟長青、李小田等人,“都記好了嗎?”
幾人點頭如搗蒜。
“這個點兒,既然車在這兒,那人就不會跑了,咱們先進去摸一遍,不要打草驚蛇。”關堯命令道。
很快,幾人四散開去。
這片筒子樓區不大,遠遠看去,只是幾棟外牆有些掉皮的矮房,走到近前,能看到樓下橫陳的腳踏車和樓與樓之間亂拉的電線網。
鬱春明路過那排堆在一起的廢舊腳踏車時稍稍停了下腳步,關堯回身看他:“怎麼了?”
“你知道在紮木兒,啥人還會騎二八大槓嗎?”鬱春明問道。
“二八大槓?”關堯搖頭,“早淘汰不知道多少年了,不過我家樓下的車棚裡還停著一輛,是我奶奶年輕那會兒用來接送我和我姐上下學的,咋了?”
“你家有?”鬱春明心裡直覺不好,他不由追問起來,“那車現在還在嗎?”
“應該在吧?”關堯也說不準,“我們家那車棚十天半個月我也不開啟一次,要是不在了,估計就是被收廢品的偷走了。”
鬱春明皺著眉,沒說話。
“咋了?”關堯不懂他為什麼突然問起腳踏車的事,“你喜歡二八大槓?那回頭我們家那輛就送你騎。”
鬱春明出奇地沒有拒絕,他點頭道:“好,你回頭送我。”
關堯一樂:“不用回頭了,這地兒離我家近得很,等完事兒你去直接騎走。”
鬱春明很鄭重地回答:“謝謝。”
“謝……有啥好謝的,你這……”
“師父?”沒等關堯說完,孟長青從其中一個門洞伸出了半個腦袋,“師父,快來!”
關堯和鬱春明對視了一眼,立刻疾步上前。
“發現啥了?”關堯問道。
孟長青舉起了一頂帽子:“師父你看,這個,像不像嫌疑人戴的那頂?”
帽子是灰色的,上面印著一個字母“a”,帽簷處已經起了毛邊,看樣子,應該是被人戴了很長時間。
孟長青說:“我是在樓梯拐角的縫縫裡找到的,髒得要命,但看樣子,和監控上嫌疑人戴的那頂挺像的。”
關堯和鬱春明湊近了去看,兩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就是那,“師父,鬱警官,你們瞧瞧這裡,是不是血跡?”
“血跡?”關堯拿過手電,順著孟長青所指的位置照去,果真,在這段樓梯的第七節臺階處的扶欄上,掛著一小片不起眼的暗紅。
鬱春明神情嚴肅地回答:“顏色很像,如果是血跡,那就是幹涸了有一段時間的血跡,沒準,正是昨天上午,嫌疑人從火車站回來後留下的。”
“去通知韓副組長。”關堯對孟長青道。
鬱春明繼續打起手電看:“血跡呈拋甩狀,又是這個位置……”
“這個位置咋了?”關堯疑惑。
鬱春明抬起頭:“如果是你準備上樓,這時有一個埋伏在樓梯拐角處的人突然向下偷襲你,你該咋辦?”
“我……”關堯思索道,“我肯定會抬臂格擋。”
“抬臂格擋時,刀具觸碰到手臂,留下了外傷傷痕,手臂在揮開時,血液隨之甩出,落在了扶欄上。”鬱春明說完,轉身就要看樓梯的側面,“如果是這樣,那樓梯的夾縫中很可能還有殘留……”
啪!手電筒掃過,樓梯的夾縫中果真有一道斜垂下落,掛在側面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