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小培嚥了口唾沫,眼神清澈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鬱春明又問:“你之前承認,今年一月份去過松蘭,現在,請你把你當時的行動軌跡複述一遍。”
“行動軌跡?”葛小培愣愣地回答,“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這才半年,你腦子裡面裝的都是漿糊嗎?”鬱春明疾言厲色道。
葛小培試圖抓耳撓腮,可惜雙手已被固定在了桌板上,他賊眉鼠眼地看了一眼坐在一邊記口供的關堯,小聲問道:“警察同志,咱能換個人來審我不?”
關堯詫異地抬起頭:“你說啥?”
葛小培怯怯地縮了縮腦袋,回答:“我一看到這位警官,就……腿肚子轉筋,渾身發軟,啥也說不出來,你們,你們能不能換個人來審我?”
啪!鬱春明猛地一拍桌子,驚得關堯也跟著哆嗦了一下。
“還輪到你在這兒挑肥揀瘦了?”他凜聲道,“我問啥你答啥,其餘話一概不要講!”
葛小培一哽,僵在對面,不敢動了。
關堯卻問:“既然這樣,你先說說,你為啥害怕他,不害怕我呢?”
“這……”葛小培欲言又止。
關堯和善一笑:“老實講講,你過去……是不是在啥地方見過他?”
葛小培嘴唇一抿,眼珠子開始亂轉。
鬱春明沉聲問道:“今年一月份,你是不是去過松城大廈?”
“一,一月份,松城大廈?”葛小培當即大聲回答,“去年十二月份我就在紮木兒火車站跑車拉客了,當時還被保安轟出去過好幾次,你們打聽打聽,車站的人都知道我!我沒去過啥松城大廈,我一月份去松蘭,就是找我朋友喝酒的,啥也沒幹!”
這話聽起來理直氣壯,不像有假,可葛小培的模樣明顯是認識鬱春明,所以,這兩人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淵源呢?
關堯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該服軟時就服軟,既然這個葛小培怕他,有他在,什麼話都不敢好好答,那不如換一個人來,放低一下嫌疑人的心理戒備程度。
可鬱春明不肯走,他不僅不肯走,還示意關堯出去待著。
關堯臉一沉:“我是領導,你是領導?出去把小孟換進來。”
被人當眾鎩臉,鬱春明悶了口氣,不得已站起身,讓趴在外面看監控的孟長青進來頂替自己。
孟長青長了一張清秀圓潤的小臉,葛小培看了,瞬間長舒一口氣,他嘆道:“警察同志,這真不怪我,我見著,見著那位警官就,就犯緊張,一會兒萬一再把早上飯吐出來了,那多不好。”
關堯饒有興趣道:“你一見著他就犯緊張?咋,他會吃人?”
“還真不一定,”葛小培苦著臉答,“警察同志,你是不知道,今年一月份,我確實在松蘭,也確實見過他,但,但那也就是幫朋友給他遞了個話,結果他追著我跑了足足十條街!警察同志,十條街啊,從南週一路跑到平崗,我的天……”
“停,”關堯一抬手,“啥叫遞了個話?”
“遞了個話……就是遞了個話,”葛小培聲音漸小,“警察同志,我保證,我說的都是實話。”
關堯琢磨出了一絲不對勁:“他為啥要追你?後來你是咋跑掉的?”
“我哪知道他為啥要追我?他莫名其妙得很。至於後來……”葛小培咂了咂嘴,“後來他跑不動了唄。”
關堯眼一眯:“你還挺光榮。”
“沒沒沒,不敢不敢。”葛小培趕緊道歉。
關堯接著問:“那你當時,具體是遞了啥話?”
葛小培想要撓頭,但手抬了一半,又被銬子拽下去了,他只好怏怏地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為,因為說是遞話,其實是送信,我道德品質高尚,沒看信裡有啥。”
“送信?”關堯對此聞所未聞,“啥信?誰叫你送的?”
“這我哪兒清楚啊?”葛小培坦誠地回答,“一開始,我是被僱去給人送點東西,咱本身就是拉車的,給人送點東西算啥啊?不過因為我那會兒著急回家看老孃,該送的那天已經約好人一起拼車了。實在沒辦法,我就按照人家的要求,把東西提前一晚上交到了地方,就是,就是剛剛說的松城大廈。但誰知道,哎呀嘛,收件兒的那位警官才拆開看了一眼,就沖下來追我。他追我,我就跑,他還追,那我還跑,追到最後,他跑不動了,我就把他甩開了。”
說到這,葛小培心有餘悸道:“幸好我聰明,隔天就跑了,在鶴城待了仨月才回的紮木兒,不然他一警察同志,早把我給逮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