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堯一個急剎,停在了門邊,他低頭一看,果真,一條斷了頭的電線正掛在門上,而這扇門下,積攢了一灘亮汪汪的髒水。
“操……”關堯倒抽了一口涼氣。
就是這片刻的功夫,方才從休息室窗戶後一閃而過的影子已經消失了。
“師父,咋啥都沒有?”孟長青轉了一週,連個鬼影也沒找到,他揉了揉眼睛,小聲說,“該不會是我看花了吧?”
關堯疾步繞去後面,確實什麼都沒發現。
但這地方再往外走幾步就是磨盤山下的那片白樺林了,若是方才這裡真的有人,那此時恐怕也早已鑽進林中,不見蹤影了。
等他轉回前屋,鬱春明已翻出手銬,把鎖好的人從地上拎了起來。韓忱也在這時走到了近前,他並沒有看到休息室後的人影,自然也不懂關堯為什麼要往裡面沖。
“不像是人為剪的,像是電路老化。”這人抱著胳膊評價道。
鬱春明已把劉斌交到了李小田的手裡,他不顧眾人在場,上前揪過韓忱就罵:“你瞎了眼嗎?沒看到後面有人?剛剛下啥按人的指令?”
韓忱被鬱春明訓得一臉迷茫,他奇怪道:“哪裡有人?”
在場不管是離得近的還是離得遠的,聽到這話後都不由面面相覷。由於角度問題,他們其中有人看到了窗戶後的人影,有人沒看到,而韓忱恰恰好,就是沒看到的那個。
他臉上有些掛不住,但又忍著不對鬱春明發作,只是皺著眉理了理自己的衣領,轉身對同事道:“抽幾個人,去後面的林子裡轉轉,如果有人……”
“如果有人,現在早就跑沒影兒了,輪得到你去追?”鬱春明氣道,他往休息室裡看了一眼,越過韓忱,沖李小田說,“把人帶回去,讓刑技過來現勘。”
“這地方需要現勘?”韓忱追在鬱春明身後,提聲問道。
關堯還站在原地,順著那汪髒水打量屋裡,他隨口回答:“裡面有明顯的打鬥痕跡,刑技過來,沒準會找到血液殘留。”
鬱春明冷漠地掃了一眼韓忱,沒再說話。
關堯則心有餘悸地從那汪髒水旁邊挪開了步子,他沖韓忱一笑,拉著仍四處探頭探腦的孟長青,追上了鬱春明。
回到所裡就開始審訊,劉斌不是個硬骨頭,才剛坐上審訊椅,這人就被嚇得尿了褲子。
“昨天喝的啥啊?這尿騷味,真夠沖的。”關堯一邊扇風,一邊指揮在一側旁觀的孟長青,“找人,找人給他換條褲子,別再著涼了。”
“坐下。”誰知不等孟長青站起身,鬱春明就走了進來,他目不斜視地走到桌邊,拉開了關堯身邊的那把椅子。
見換褲子無望,劉斌“嗚咽”一聲,哭了。
“警察同志,我,我沒犯罪,我真沒犯罪。”他把手銬晃得當啷作響,“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所以,所以才接了那個單子。”
“啥單子?”關堯沒聽明白這人的話。
鬱春明也從電腦後抬起頭,看向他:“單子?”
劉斌一詫,聲音有些顫抖:“你們,你們不是因為我接了那個單子,所以,所以抓我的嗎?”
鬱春明和關堯對視了一眼,沒動聲色。
關堯開口道:“那你……詳細說說,你接的這個單子。”
劉斌似乎是個老實人,他哆哆嗦嗦,擺出了一副知無不言的模樣。
此人坦白,他做的一切全是為了給自己的傻兒子劉雙喜看病。
“那人答應我,只要把事情調查清楚了,就會一次性給我五十萬。五十萬啊,警察同志,我哪裡見過那麼多錢?”劉斌苦著臉說道,“我明知,在網上接這種單子不靠譜,可是,可是畢竟急著用錢,而且,在最開始,僱主也沒讓我做啥……違法亂紀的事。”
“以私人名義接近一個人,然後調查他的底細,這不算違法亂紀?”鬱春明冷聲說道。
劉斌支支吾吾:“主要是,主要是我和那人也不算完全不認識,當年我倆都是木業二廠的,廠子倒了之後,他還帶著我做過幾年生意。”
劉斌口中的人名叫林智民,就是那家駕校的教練,也是他所謂的僱主要他調查的人。
“剛開始,人家只是要我想辦法從他嘴裡打聽一個也在木業二廠幹過幾年的老同事,我早些年和老林一起做生意的時候,經常聽他提起那人,所以我才會接下這個單子。”劉斌頓了頓,“可誰能想到,我打聽來打聽去,啥都沒打聽到,還,還讓老林起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