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一句,幾乎不給別人糾結的機會,顧桓徹接過自己的話,“那就退朝,朕還有功課要做,有要事的話,朕在含章殿內,隨時可以前來稟告。皇叔,你隨朕來,鄞州案子的東西還在含章殿。”
從趙國公身邊經過,顧明容發現他還沒從剛才的打擊裡走出來,忍不住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肩。
“年輕時的荒唐事,趙國公看開一些。”
繞過一言不發的人,顧明容往承安殿後面走,側身步入走廊的時候,發現顧桓宇正往這邊看來,蹙了下眉,大步離開。
走出承安殿,便見顧桓徹已經迫不及待的跑過來。
彎腰伸手接住顧桓徹,顧明容扒拉開撲在自己身上的人,看了眼阿婪,“含章殿那邊照舊,有什麼要事,差人送到王府。”
“奴才明白。”阿婪會意點頭,看著顧桓徹,想起之前謝宴的交代,不免多言一句:“陛下,今日在朝上,不該放任情緒外露,太傅曾說過,為君者要有為君者的樣子。”
“我會自己和太傅道歉的,肯定不會再犯。”
“奴才多嘴了,陛下恕罪。”
“不會不會,阿婪你是太傅和皇叔之外待我最好的人,好了,我要和皇叔去王府見太傅,你記得要守住含章殿。”
阿婪失笑,躬身施禮:“奴才謹遵陛下口諭。”
顧明容抱起顧桓徹,看向阿婪,見阿婪點頭,笑著往宮外走,還不忘逗顧桓徹開心。
叔侄倆走到宮外,向郯已經和車夫在宮門口等著,見到他們倆出來,立即迎上前。
“陛下,王爺。”
“回府。”
被強行壓在床上養了三天病的謝宴,好不容易趁著顧明容去朝會的時候有空到房外透透氣。
半躺在藤椅上,旁邊木棉藤的枝葉影子落在身上,遮去了大半太陽。
“公子,老爺那邊又差人傳話,老太爺的壽辰快到了,今年有國喪在身,不便操辦,但家族裡的人都已在趕往燕都的路上,打算舉辦家宴為老太爺賀壽。”
“祖父的生辰是七月初十,還有半個月,要是府上需要什麼,你只管支銀子去辦,我為長孫,這些都是應該的。”謝宴睜開眼,盯著木棉藤繼續道:“至於今年的賀壽禮,等我想到了再說。”
常衛點頭,有些擔心地盯著謝宴。
前幾日謝宴身上的病又發作,偏偏遍訪名醫也難治癒,更是連病因都找不到,只能判斷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
平時還好,看不出什麼異常,每日服藥或是靠藥浴就能壓制病情,可一旦發作起來,頭暈眼花,出現厥脫之症,腰腹內如刀割一樣疼,如同感染風寒一樣身上發熱。
“還有什麼事?”
“公子,屬下有句話必須要說。”常衛想了想才道:“王爺待公子的確如同捧在手裡對待,可斷袖之風再盛行,你們的身份卻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甚至還會牽連家人。謝家的人公子不在乎,可皇室的名聲又當如何?你為了陛下甘願被朝中那群人戳著脊樑骨罵,真的可不顧嗎?”
不見謝宴有反應,常衛想到謝宴日後為情所傷,難免激動,“王爺行事一向決絕,今日對公子好,明日要是喜歡上其餘人,那……公子又當如何自處,你的身子定是撐不下去的,這江山是顧家的,不是——”
“退下!”
謝宴低斥一句,打斷常衛大逆不道的話,低聲咳嗽起來,“這番話,就爛在你我肚子裡,往後再讓我知道你有這種念頭,立即從我身邊離開,我會替你安置好後路,卻容不得你。”
“屬下知錯,公子不要趕我走!”常衛聞言大驚,雙膝跪下驚道:“公子——”
“閉門思過三日,立即!”謝宴壓著咳嗽,喉間一陣一陣發癢,聽到常衛離開的聲音,終於憋不住側過身彎腰猛地咳嗽起來,連心肺都要咳出來一般。
院子外剛回來的顧明容聽到咳嗽聲,把顧桓徹交給向郯,大步走進院子,發現謝宴快要從藤椅上摔下來,眼神暗了暗,快步上前把人抱在懷裡,伸手替他順氣,熟練從懷裡拿出一個藥瓶,倒出藥丸喂給謝宴。
早上他出門的時候,謝宴分明恢複得差不多了,怎麼才半天的時間,謝宴看上去比之前還嚴重。
“我請胡太醫來。”
抓著顧明容衣服,謝宴聽到這句話搖頭,臉色咳得通紅,“不用,不小心嗆著,緩過來就沒事。”
“你以為我是顧桓徹,這麼好騙?”
謝宴愣住,又聽顧明容道:“你不說,那我自己問。”
顧明容抱著人往房間走,冷聲喊了一句,“小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