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青梅
第二日,汪語早早就來到程府等待程軒。
見到程軒他還有些緊張地扯看自己的衣裳,問:“我跟著一起去真的不要緊嗎?”
程軒哈哈大笑:“俞家酒館是開門做生意的,又怎會將送上門的客人推拒門外?好了,走吧,我爹親稍後也去。”至於父親,似乎也有意向,很可能會直接從衙門那邊過去看看,不管如何,沖著後君的面子也要去捧捧場。
他倒是有些期待,敢在京城裡開這樣一家酒館,且還不是取鬧市位置,沒有底氣可不行,據後來打探,這家酒館可早在認親之前就開始準備了。
兩人坐了馬車一路搖過去,在最熱鬧的地段拐進一個平時相對安靜的巷子,今日見到的卻是不亞於外面熱鬧的場景,他們算是趕早,沒想到還有人比他們來得更早,這停在門外的馬車都快排成隊了。
兩人下了馬車步行過去,路上還碰上相熟之人,除了汪語大多是讀書人,邊走邊說,於是就說到了三皇子將要開的文館一事。
“今日是不得不過來一趟,否則父親爹親問起來沒辦法交待,其實在下更加期待三皇子即將開設的清心文館,邀上幾個同好一起品詩論文,有好茶,又有茶酒,那才是一個雅緻之所,必定十分暢快。”
“不錯,我也正是代表家中長輩前來捧個場,不管如何,六皇子和縣主的面子還是要給的。”說是縣主,其實看的還是縣主身後的後君,現在京裡誰不知道後君常將縣主宣進宮去陪伴,偶爾陛下還要去轉一圈。
“汪兄你如何看?”聽這些人並不看好俞家酒館,反而更加推崇三皇子將開的清心文館,程軒低聲問一旁的人。
汪語對這些人如此武斷地下結論其實並不快,奈何他的身份輪不到他說什麼,他能來還是因為程軒,他同樣低聲回道:“我看縣主並非無的放矢之人,既然是酒館,想必在‘酒’上面另有文章。”
“不錯,程某也是如此認為。”程軒覺得隱在背後不動聲色地將顧家人玩倒的人,又怎會不知道現在的情況,聽得越多他對傅縣主也越有興趣,連爹親從宮裡回來也是對縣主大加贊賞,“你可能不知道,俞縣主在家鄉青宜鎮就開了一家俞家酒館,聽聞賓客盈門,俞家酒的名聲都傳揚到別的縣城,甚至有人從更遠的地方慕名而來。而且,俞縣主曾送過幾壇酒進宮,很是讓陛下贊賞了一番,程某覺得能得到陛下贊賞,必不會讓我們白來這一趟。”
“果然還是程兄訊息靈通,汪某太過閉塞了。”汪語眼睛一亮,突然見到前面銀光一閃,喜道:“是那頭雪狼,是縣主身邊的雪狼!”
眾人聽到紛紛向前看去,雖然多數人沒見過,但也知道雪狼已經成為縣主身邊的標誌性代表了,雖說他們對於敢鞭打皇子的縣主內心並不太認同,但是,一頭神勇威風且能在包圍圈中一氣咬死幾匹馬的雪狼,連這些讀書人都十分嚮往。
君子六藝包括了騎射功夫,他們閑時並不是只會賞花作詩,也會去郊外賽馬打獵,如果能帶上這樣一頭威風的雪狼,無疑如虎添翼。
前方就見那頭雪狼從馬車上跳下來,然後回頭看向馬車,又一身穿華服身形略嫌削瘦的少年人,不等旁邊人相扶,就一甩下擺輕松地從馬車上躍下,動作利落幹淨,然後這一主一從一狼就進了前面大門。
“那就是縣主?”程軒問一旁幾乎看呆的汪語,雖是問句但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汪語回過神來,忙點頭:“正是縣主,曾在豐安縣見過他同雪狼一起出現。”
“縣主今日把雪狼帶過來,難道不怕這畜牲咬人嗎?”有那膽小的人驚問。
“看到剛剛的場景了嗎?在縣主面前,那雪狼分明溫馴得很,便是上次在郊外也只是對付馬,並沒有傷人性命,可見是得了主人命令的。”也有那明理人從之前京中誇張的傳言中窺見真相,便是受傷的八皇子,所說也是馬受驚將他甩出去後才受的傷,後又捱了縣主的鞭子,但就是沒有狼的咬傷。
一路穿堂而過來到後面的園子,遇到的客人見到雪狼紛避讓,然而見雪狼昂首挺胸目不斜視,並沒有對他們露出半分攻擊的意向,膽子才略微放大,對這匹雪狼評頭論足起來,不過很快它的身影就隨著縣主消失在對面。
楊柳一路見到各色目光,忍不住笑道:“縣主,今天小白可是漲了面子了,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今日便是不為了酒,單為了小白也會引來不少人捧場。”
俞晨笑笑,他不是沒看到那些人的目光,說:“不過是一時獵奇罷了,”又轉頭叮囑小白,“今天乖乖聽說,別到處亂跑驚了客人,晚上回去給你加餐。”
小白嗷嗷歡叫了兩聲。
花園分成了兩塊,中間便是以那池塘上的橋為界,橋這邊為漢子游玩的地方,另一邊就是哥兒夫郎遊樂的場所,除了別致的景色外,還添置了一些時下權貴們愛玩的小遊戲,俞晨到這兒時,已有早來的人正玩著,桃綠在招待他們。
見到俞晨過來時有年輕的哥兒驚呼一聲,想過來又害怕雪狼暴起,俞晨讓楊柳將小白帶去內室,他們離開後這些哥兒才一臉好奇又遺憾地走過來,有一膽大的開口說:“你就是陛下新封的俞縣主?那頭狼真的是你抱回來從小養到大的?你是怎麼養的啊?它不人咬我們吧?”
“有人說你是窮山溝裡出來的鄉巴佬,粗魯又野蠻,怎麼看你一點都不像啊,”這位口無遮攔,還把扯他袖子想要阻攔他繼續說出無禮話的後麵人的手拍開,“我不過照實搬了別人說的話,俞縣主你不會因此就惱了吧。”
話是這麼說,可俞晨就感覺這人眼裡卻是躍躍欲試之色,彷彿不怕俞晨挑釁反而怕他不理不睬,俞晨頭一偏,桃綠立即附耳低聲介紹起這幾人的身份,其中這位是那宮中皇家出身的老主君的孫兒,而他父親是位武將,這位韓家的哥兒也會耍得一手好鞭子。
俞晨頓時瞭然,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位韓家哥兒,難怪一臉的躍躍欲試,難不成想要跟自己比試鞭法?直接問,“我惱瞭如何?不惱又如何?你這腰間繫著的是條軟鞭吧,你不是我的對手。”
韓家哥兒臉色頓時一垮:“你這人怎這麼無趣啊,還沒比過怎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還有啊,我早就想抽那八皇子一頓了,沒想到被你搶了先。”
桃綠立即又給俞晨普及:“章君給八皇子相中了這位。”
其實是章君或者說三皇子相中了這位背後的家族,他祖嬤即那位皇家出身的老注君,當年是支援當今陛下上位的,因而在陛下那裡說話還是有些份量的。
俞晨耐心解釋:“我的鞭子不講究鞭法,只懂得殺人,你真的要比試?”
“算了,算了,”韓家哥兒韓海珠認輸地擺手,其實他知道有人鞭打了八皇子後特意找人打探了一番,比旁人對當時山中的情形知道得更多一些,就眼前一人使一根藤鞭,無視攔阻的人和他們手中的弓箭,將他們手中的武器一卷而空,那些人連看都沒看清,八皇子就被鞭子抽得甩了出去,他自問是遠遠不及,只是心裡有些忿忿不平罷了,“不說鞭子了,你既然開酒館,今日可有什麼好酒讓我們嘗嘗?可不能讓我們白跑一趟。”
“好!定會讓你們不虛此行的。”俞晨說完,桃綠微旁侍候的人拍拍手,馬上有人端了一壺壺酒出來。
桃綠解釋說:“這是俞家青梅酒,梅樹乃是縣主與侯爺一起栽種的,取了今年長成的青梅釀制而成,縣主並不僅僅是擅長制藥,還會別的。”
俞晨瞥了桃綠一眼,誰讓他自作主張說什麼是他跟駱晉源一起栽種的,後者吐了吐舌頭,韓海珠則大感興趣,忙吩咐人倒酒,而在座的人如今也都知道了俞晨救英武侯的那一段故事,顯然,正是英武侯在鄉間療傷時種下的梅樹,讓這些自幼就生長在京城的哥兒聽了嚮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