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與之相對的,等他完成了他“認為”自己要做的事後,也沒什麼還能夠攔住他離去的腳步。
這是陸驍所看不出來的。
但是陸驍尊重他的想法同時吸取了倒黴兄弟的經驗),對程姝的任何決定都不會強加幹涉,因此男人只是無可奈何的挑了挑眉,然後說:“好。”
對照之下,邵謹言就不是那麼好說話了,程姝發長語音過去解釋發生了什麼時,邵謹言幾乎是立刻打了影片電話過來,程姝躲在盥洗室接了,對面的背景還在明顯是辦公樓的地方,邵謹言本人手裡還拿著一隻開了蓋的簽字筆忘了放回去,大概是正在開會就迫不及待地沖出來了。
程姝心虛的撓了撓鼻子:“....hi?”
邵謹言定定的看著他,開口問了第一句話:“沒有後遺症吧?現在感覺怎麼樣?”
程姝聞言更加良心不安:“沒有沒有,我....就是見到了我老公,跟他說了幾句話....”
至於差點被冰涼觸手沒輕沒重弄死的事,他就不說出來添亂了,反正他沒撒謊,沒有“後遺症”,因為是一次性的。
“也就是說,首先,陳硯川變成了鬼,你跟陸驍都知道,而且陸驍的傷還是陳硯川幹的....這你也知道。”
“其次,陳硯川傷了人,自己也受傷了,暫時下落不明,你跟沈其淵做了交易,他幫你再見到陳硯川,你幫他快速推進他的企劃得到落實,得到利益。”
“現在,你為了早點見到陳硯川,完成那個見鬼的儀式——還真是見鬼的儀式,不惜嘗試了一堆爛七八糟可能會傷害自己的東西,最後找到了喬國升,一個資歷很老的神棍頭上,讓她幫你實現了願望,是這樣吧?”
程姝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輕輕點了下頭。
邵謹言深深吸了口氣,這對任何一個活在唯物主義世界裡的人來說都是一次無妄之災,邵謹言也不能免俗,他下意識想去捏自己的鼻樑,鼻尖卻碰到了堅硬的筆帽,他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看到語音時的倉促和驚慌。與此同時還有那麼一絲後來的酸澀:他好像永遠都差那麼一步,永遠不會是程姝的第一順位,無論跟誰比,在背後默默提供助力似乎就是他所能做的所有事。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可現在哭還來得及嗎?
程姝屈腿抱膝蹲在門邊,馬桶浴缸上都太冷了,薄薄一層睡衣抵禦不了什麼,凍屁股,攝像頭裡只露出了一雙蒙著水霧的眸子,眼下正遊離著不好意思跟邵謹言對視,他蒼白道:“班長,你別太著急了,我沒事,一直沒告訴你就是怕嚇你接受不了,那個,喬姨給你畫了符,是防止你像陸驍那樣發生意外的,你看我什麼時候拿給你....”
在邵謹言晦暗不明的目光下,程姝生硬道:“....再請你吃頓飯。”
“謝了,但是不需要,”邵謹言的眉眼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語調甚至略帶譏諷,“真擔心的話,我建議還是把見過血的鬼魂收走,管控在安全的地方比較好吧。”
他說完,故作輕松的笑了笑:“你捨不得就算了。”
程姝啞然,除了道歉找不到別的話說:“對不起....我真的沒想過...”
會牽扯那麼多人進來。
最最開始,明明只有,也只會有他跟陳硯川兩個人,就算陳硯川死了,死於意外或者他殺,也無非是程姝獨自學著再次跟社會連結,處理亡夫的後事與遺産,可能會被別有用心之人覬覦,被騙被傷害,也可能再度面對化作厲鬼的亡夫,在某次接觸中行差踏錯,永生永世墜入深淵。
邵謹言無疾而終的暗戀,陸驍埋藏緘口的過去,這些,他都沒有機會知道,這些人也將永遠成為他狹小世界裡的擦肩而過的路人:他路過,他們看著他的背影佇立在原地。
還是怪他的心太小了,處理感情總是單程線,拉一次弓,射出的箭矢便無法回頭,必須得實實在在看著它擊中目標,程姝才能安心去箭筒精挑細選下一支,而在他低頭時在流水線上所經過的靶子,註定要委屈的背負被無視的結局,他很抱歉,但是沒辦法。
有陸驍在前,他就連說給陸驍的安撫都無法再度做出,
於是只能道歉,還是道歉。
邵謹言說:“我不需要你的道歉,確實,是我先找上你的,把給我學生時代畫上完美句號的任務強加給了你,我會吃醋會難過,因為我是人,小姝,你不需要為此背上過多的心理負擔,想著該怎麼給一個你還沒來得及喜歡上的人一個讓他滿意的答複,有時候不完美反而也是一種完美。”
通話的最後,邵謹言恢複了以往冷靜深邃的模樣,道:“天祥計劃的事,我會盡可能加快進度的,用不了兩年,一年半甚至更快,就能進入收尾階段。”
“在此之前,按照你的安排,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我不會放棄,我會陪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