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謹言不敢說自己是經年累月意淫眼前人積累的經驗,怕進一步摧毀自己在程姝心中美好的印象,只是語焉不詳道:“....真的是,我....有時候會看著你....”
程姝:“.......”
“到此為止吧,”程姝一刻都呆不下去了,拉開車門就要下去,“你別跟過來。”
邵謹言這次不敢上手阻攔了,他也不可能就這樣放任程姝自己進到陸驍的地盤,等程姝走出一段距離後,抬腿跟了上去。
“停,我說了別跟著我。”
嘴唇酥麻的刺痛,不用想就知道腫成什麼樣子了,程姝惱火的喝止住尾隨的人。
“好,沈其淵撰寫的企劃,等研究出結果後我告訴你。”
成年人辦事講究進退有度,適可而止,邵謹言魯莽一次,雖然結果是好是壞尚且不夠明瞭,但到底踏破了那條被程姝有意迴避的窗戶紙,已經夠本,接下來即使再不願也要留出適當的空間給對方思考,他聰明的搬出了天祥計劃跟沈其淵,是程姝無法拒絕的話題。
“知道了,”意料之中,程姝不情不願的應了,還不忘嘟囔著警告,“除了這個什麼都別說。”
邵謹言笑了,道:“好。”
程姝沒有看見,撂下自以為的狠話後就一溜煙跑的沒影。
陸驍帶他來的大概是陸家的本家所在地,地理位置在遠離市區的郊區,依山傍水也不荒涼,直接因地制宜建造了一個中型的園林,幾棟別墅彼此相隔不遠,坐落在莊園的四處,裝修風格偏向中式的低調古樸,搭配的景觀也頗有講究,讓人一經踏足便油然而生一股莊肅之意。
這樣大的家平日肯定少不了人維護,可事實卻恰好相反,從上次來程姝就只見到了幾個零星的傭人,還都躲得遠遠的,這次一路走來腳都酸了,更是四下無人。
到了晚上恐怕能拍個恐怖電影。
程姝暗自腹誹。
他婚後被關習慣了,成日只能見到陳硯川這一個活人,因此很適應這種大房子配少人的情景,權當公園在逛,他的臥室被設在位於莊園核心的主宅裡,程姝不著急一頭紮進去,趁著陸驍不在,摸清楚環境很有必要,畢竟他還不知道自己要在這裡待幾天。
程姝隨意挑了一條石子路,方向似乎是通向其中一棟別墅,前方沒什麼障礙物,他分心拿出手機看了起來,沈其淵的好友申請還沒透過,程姝遲疑著,先點開沈其淵的頭像看了看,是一隻泡在玻璃罐裡的白蛇,顯然已經失去生命,慘白的鱗片在打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白蛇血口大張,獠牙卻已被除去,青綠色的瞳仁中滿是兇狠的戾氣,彷彿死在了進攻的某一刻,程姝知道有些人會喝蛇泡成的藥酒,但很明顯,圖片中的更像是奇特的裝飾品。
有點瘮人,跟沈其淵有點像。
是網圖,還是沈其淵自己做的?
程姝戳了戳螢幕,透過了申請,一方面是他想看看沈其淵要說些什麼,另一方面,他想看看沈其淵的朋友圈。
突地,程姝腳下一軟,鞋子踩進了泥地裡,突如其來的高低差把他絆了個踉蹌,差點沒一下子跪倒,程姝詫異的發現,這條道路的盡頭居然是一大片茂密的野草——也許不是野草,因為長得實在是太高了,程姝並不算矮,這些草每一株都能到達他的腰胯。
換句話說,這是一條維修的很好的死路。
剛誇過這裡景色錯落有致就慘遭打臉,程姝瞠目結舌,不太懂陸驍在自己家整這麼一大片毀畫風的草地是做什麼,有了這麼一個地方,連帶著不遠處的別墅都顯得荒涼破敗了起來,真的有種恐怖片取景地的氛圍感。
程姝堅決不會做恐怖片裡明知不可為而硬闖的炮灰,當即掉頭折返,但這並不妨礙他在心裡揣測造就此景形成的原因。
好端端的地方變成這樣,還是在象徵祖宗傳承的本家,唯一的解釋就是發生過什麼驚天的醜聞,到這種地步還很有可能沾染了人命。
倒不是程姝聳人聽聞,而是在他很久遠的記憶裡,程家老宅也曾有過這麼一處地方,小小的他在那裡長大,逐漸學會行走和奔跑,開始能夠跟人磕磕絆絆的對話,交到了人生中第一個朋友,記憶中也是這樣一條石子鋪成的小路,他在這之間往返著,在偏僻的屋子裡醒來,然後像小馬一樣奔向中心的大房子裡找他的夥伴.....
後來發生了一件事,緊接著又發生了很多很多事,他不能再住在哪裡了,而是要搬去新的房子,幼兒的腦容量總是那麼少,能留存至今的往往不是最深刻的,而是出現最多的,一個場景,或者說一個意象。
不知不覺又走回了起點,程姝冥冥中似有所感,回過頭費力的眺望被層層荒草遮住的房屋。
好像.....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