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翊清甕聲甕氣地說:“你明明什麼都知道,卻一直不說,就看著我心裡難受。”
“我總想著你能明白,是我錯了。你若不解氣,便再多咬我幾口?”
夏翊清低聲問:“疼不疼?”
“就你這個小嘴,能疼到哪裡去?”
夏翊清將許琛的衣袖挽起,道:“我方才用了力,怎麼可能不疼?我藥箱裡有藥,你去拿些塗上。”
“心裡覺得甜,所以不疼。”許琛讓夏翊清靠回到自己臂彎中,徐徐說道,“原本該是等你好利落了同你說這些的,可看著你強打精神,我實在是心疼,就多說了幾句。這又惹得你哭了,是我不好。”
“沒有,你很好。”
刻鐘響過三聲,便是到了卯時,自開始上朝後,許琛都是四更點三起床,練功到五更,再稍作收拾便進宮待漏,等卯正開朝。
夏翊清偎在許琛懷中,輕聲道:“你今兒四更就起了,既不必上朝,不如睡個回籠覺?”
“我昨晚睡得很好,不用補眠的。”
夏翊清說:“你讓我放下負擔,自己卻不肯對我說實話。我生病時夜裡總是纏人,昨晚我們睡在一處,你怎麼可能睡得好?”
“我沒騙你。”許琛道,“你昨晚並沒有鬧我,抱著我的手臂睡得很沉。”
“怎麼會……”
“是真的,在江寧時那幾晚你睡得並不安穩,我原本還以為你是不習慣與人共眠。”許琛勾起手指颳了下夏翊清的鼻尖,“原來那時是擔心我的身體才睡得不好?”
“才不是!”夏翊清別過頭去,卻又捨不得真的離開許琛的懷抱,最後還是將頭埋在許琛胸口,悶聲說道,“有你在我身邊,我才睡得好。”
“那以後我都陪你睡。”
沉默良久,夏翊清道:“你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何必又說出來哄我?”
“我可以去同父親說……”
“不可以。”夏翊清直接打斷道,“小叔已和伯父在一起了,若你我之事再讓許家人知道,怕是會有後患。你在京中不可有任何錯處,否則你二伯家的仁鐸定會掀起一番風波,而且以天家的心思,若他知道你與我如今這般關系,對你我和許家都非好事。”
“父親不會讓旁人知道的。”
“我並非信不過許公,只是他若知道了,必定會不自主地對我們回護一二,旁人不知你我關系,只會道許公是心有偏向。你我有同窗之誼,走得近些倒還無妨,可許公無故偏向於我,那便危險了。些許微風都會醞釀成風暴,京中向來如此,你如今已接了兵權,更不能在此時冒險。”夏翊清將手放在許琛胸前,“你心中有我,我便滿足了。天家在位一日,我們便要瞞下去一日。”
許琛無聲嘆息,只將夏翊清摟得更緊了些。
夏翊清這病來得快,但去得可不算快,一直休息了十天才算徹底痊癒。
這一日上午,許琛陪著夏翊清在院中散步,夏翊清略顯無奈:“你只穿了棉衣,卻逼我穿上這氅衣,像什麼樣子?我哪就那麼怕冷了?”
許琛道:“我素來不愛穿大袖,小叔才特意命人用鵝絨為我做了這些窄袖絨衣禦寒。”
“原來這京中富貴人家豪擲千金,用來彰顯身份的絨衣竟也是小叔做的。”夏翊清挽住許琛的手,“小叔果然還是偏心你的。”
“那用了五斤鵝絨的冬被可是你獨有的,你竟還說小叔偏心我?”許琛道。
“你從不畏寒,自然用不到了。”夏翊清笑笑,旋即又道,“不過今年確實比往年更冷些,往年這個時候你還在穿單衣。”
許琛嘆了口氣:“不知西境怎麼樣,我們打完仗就回來了,可邊民們還要過日子,西境比這邊冷得多。還有草原,我聽平留說草原已經下了好幾場雪了,這麼冷的天氣……”
“我的大將軍,你快別想了!”夏翊清連忙打斷道,“你不讓我多想,可你自己心裡這些心思就沒停過。你是身體比我好一些,可也不是鐵打的,再這麼下去你也會生病的。”
“好,我不想了。既是出來休養的,我們就什麼都不想。”許琛悵然道,“要是能一直待在這裡就好了。”
夏翊清笑了笑:“今兒孫禦醫回城,自然會跟天家好好回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