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同樣冷清的還有張凝遠家。
家裡只剩下三個人，越是過節就越顯得冷清，聶玉芹從下午開始就在準備這桌年夜飯，她盡可能做得跟往年一樣，但飯桌上再也不會全家團圓了。
小晗對爆竹的聲音很懼怕，這會讓她想起車禍當天劇烈的撞擊聲，她把自己蒙在被子裡不敢出來，作為哥哥，張凝遠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在房間裡陪著她。
窗外又升起了一束煙花，淺藍色的煙火在空中炸開，接著一朵一朵，巨大而絢爛，漂亮得像是一場異常隆重的演出。
張凝遠看著窗外，這麼漂亮的煙花，上次看見還是跟方桐秋在一起時。
好不容易探出頭的小晗聽見響聲，小動物似的又警惕地把頭鑽回被子裡，張凝遠只好起身拉上了窗簾，將絢麗隔絕在外。
“別怕，哥哥在這兒呢。”他再次拿起耳機，耳機不能完全隔絕外面的聲音，但能轉移小晗的注意力，“我們聽會兒故事好嗎？”
這次小晗點了點頭。
張凝遠把耳機幫她帶上，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
直到晚上十一點多，小晗聽著故事睡著以後，他才有時間看了眼手機。
他的社交圈很小，除了幾個同事，就是以前上學時的同學，現在基本都不聯絡了，過年也只有幾條群發的祝福簡訊。
張凝遠正要挨個回複，很快他看見方桐秋的名字夾在一列小紅點中。
很奇怪，方桐秋的頭像旁沒有未讀標誌，上面顯示的是“對方撤回了一條訊息”。
張凝遠：？
方桐秋收到他訊息時剛洗完澡，一手擦著濕淋淋的頭發，一手拿起手機，看到了這個問號。
他放慢擦頭發的動作，想了想回：發錯人了。
張凝遠很簡單地回了個“嗯”，再沒有多餘的話。他們微信上的對話一直都很簡短，三兩句就結束，這次也是一樣。
方桐秋措辭著要再說些什麼，但似乎說什麼都不合適，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最開始，只發了一句：“新春快樂。”
這是最普通的朋友之間的問候，就算是出於禮貌，張凝遠也會回他。
果然沒過幾秒，張凝遠也回了一句“新年快樂”。
曾經最親密的人，如今只能給予最客氣的問候，如同陌生人那般，兩人都不是太快樂。
等了兩分鐘，張凝遠沒有再發其他訊息過來，方桐秋才開始吹頭發，等吹幹頭發回到床上，他拿起平板開始看公司近幾年的年度報表。
不是他公司的，是方盛集團，方家的。
方盛規模不小，是幾代人積累下來的財富，但方桐秋也是看了報表才知道，這兩年方盛已經在走下坡路了，傳統實業不能適應時代發展，被取代是必然。
可他知道祖輩和父輩為了企業付出了多少心血，不能眼睜睜看著就這麼衰敗下去。
只是，他能擔起整個家族的期望嗎？
有時候他會想，要是小叔在就好了。
他也想有個人能為他引路，無論是在感情上還是工作上，有時他也會感到孤獨在可怕地吞噬著他，可他無能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