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 “很棒。”他誇……
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
人家喊她做紫砂壺……
檢驗一張手稿設計圖最好的標準就是把它做出來, 看著實物,這張設計圖紙合不合格你自會有判斷。
但他看著她手忙腳亂欲言又止的模樣,知道她又想歪了:“小腦瓜裡又想什麼呢?”他輕輕敲了敲她腦袋。
他幫她把椅子搬開, 自己也搬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在她旁邊陪她, 有什麼小瑕疵方便現場指導。
她看了看他的樣子沒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他不解。
“嘿嘿, 你這個樣子好像陪讀的家長呀, 不過你應該沒被氣出什麼高血壓腦溢血吧~”
“嗯, 也差不多了。”他也覺得好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工作室裡卻是十分安靜, 專業的紫砂手工藝者製作一把壺的態度都是嚴謹的,心無旁騖才能絕對專注。
天賦固然重要, 有創作的能力也很厲害, 可是再厲害的陶手也逃不過基本功三個字, 再好創意也要有強悍的基本功託底, 而基本功即使靠日複一日的枯燥練習而來。
他走在這條路上註定孤獨, 但有她相伴, 孤獨不過是調味劑,他甘之如飴。
雖然只是簡單製作打個樣, 即使是這樣也是一坐就是四個小時,這把壺的實樣才有了雛形,
飛把、平圓底,壺身弧度流暢, 矩形壺鈕。
“很棒。”他誇贊她,並非是他對她帶有天然的濾鏡, 而是他發自內心的欣賞。
他看得出來對於紫砂壺她已經有自己的思考和見解,有超越她同齡人的深度和厚度,看得出是花了苦工也有天賦。
可她還是不滿意, 覺得差了點什麼,回想起創作那一晚的心境已經和現在截然不同了,她注視著坐在身旁的林以棠,想到了一個絕佳點子。
她從泥臺下面的抽屜裡找到了她要的四十目金黃色的段泥沙,在壺頸上鋪灑了一圈,再用工具壓實,看上去就像漫天的星光閃爍。
她想,曾經在她人生最灰暗最無望的時刻,有那麼一束光來自離她最遠的那顆星,即使那光遙不可及,也最亮了她餘下的人生。
她目光跟隨要去給她倒水喝的林以棠,笑著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哥哥,謝謝你。”
週末林以棠和安奈驅車回到宜市,兩人一起再次回到這個熟悉的地方,一切都還一樣,但又好像都不一樣了。
所有贊頌深秋初冬的溢美之詞,都不及不上滿地銀杏葉來的直白。
此時的銀杏小築是一年四季裡最美的時候,浪漫得像一副油畫。
他們在樹屋的木梯拾階而上,坐在最高的那層臺階上,滿目金黃似乎令天氣都顯得沒有那麼冷了。
她看著滿樹的“星星”出神,她第一次對林以棠表達心意也是在這裡,那次她把對他的喜歡寫在紙條上放進“星星”裡告訴銀杏先生。
自從和哥哥在一起後,她甚至懷疑銀杏先生其實是一顆神樹,為她實現了願望,畢竟他是整個宜市樹齡最大的銀杏。
玄學迷信,離大譜,但她真這麼想。
平時嘰嘰咋咋的她突然安靜下來引起他注意,他側臉過來探究,眼神對上她頰邊墜著的耳朵,圓潤小小的很可愛,記得他第一次看入迷就是上次在銀杏小築輔導她制壺的時候。
他手撫上她耳垂上輕輕搓了搓。
原來,早在那時候……他喜歡她的時候比他自己以為的還要早。
安奈癢,躲開了:“還有一個月我的大學之旅就要結束了……哥哥,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上大學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