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獨你最知道怎麼傷害我。”宋鹿看著自己受傷的手,一片片拔下傷口裡的碎瓷片,“射擊運動員的手最珍貴了。可自從遇到你,我的手就不斷受傷。我的手都要廢了。可偏偏我又怪不了你,是我自找的。這些都是皮外傷,看不見的地方,更疼。”
宋鹿緩緩煽動眼皮,一隻手軟綿綿地起,掌落,一掌拍掉豎起在她腋下的林也手機。
她才不要去醫院。
她現在又累又困又軟,不想再被丟到醫院冷冰冰的金屬椅子上。她想滾進柔軟又溫暖的被窩裡去。
立刻!馬上!
林也一時無語,試著將她身體往上抬了抬。
宋鹿吸著涼氣,終於“唉喲”一聲喊了出來,順著這聲“唉喲”一起滾出來的是忍了好久的滾滾燙的淚珠子。
“林也,我好疼啊,真的好疼。睡一覺,傷口就會癒合,一切就會過去吧?”
林也就僵著不敢再動。他的呼吸越來越亂,和宋鹿的呼吸纏在一起。
宋鹿也不是不要命的,低下頭看手腕傷口,刀子割在淺表靜脈,只是看著嚴重,其實一隔絕水應該馬上就能止住血。她一低頭,眼淚滴到傷口裡,又連連嚎了幾嗓子。
她確定自己死不了。
宋鹿試著握緊、松開手掌,整條手臂勉強算活動靈活,看來是沒傷到脛骨,手也暫時廢不了。
她鬆了一口氣。
只是她一動,某條盤踞在小臂內側的傷口裂開,滋出一條血線,噴到林也蒼白的臉頰。他整個人都是一兢。
宋鹿看他這般緊張整個人還是漠漠然的神態。她又在他懷裡小歇片刻,冷靜下來,目光順著手臂上橫一條豎一條的傷痕一路往上移,看到自己赤、裸的身體緊緊貼著林也的胸。
雖然已經做了一段時間夫妻,但宋鹿還做不到毫無心理負擔地和他在恍如白晝的浴室裡不穿衣服親近。
她撐直身體,用手背推著他的胸,護著自己手腕內側的傷口想將他往浴室外推。
林也身體硬邦邦巋然不動。
宋鹿沒辦法,伸手去夠臺盆上疊好的浴巾。林也伸手將毛巾勾過來,塞進她手裡。她不把浴巾裹在自己身上,卻往他頭上一蓋,遮住他眼睛不讓他看。
林也一把抽下頭上的浴巾,將她簡單裹了裹扛到床上,手掌扯動毛巾,在她身體上輕輕擦拭。
潔白的浴巾漸漸染上紅色。
宋鹿索性放開了,任憑林也的手在她身上擦來擦去,看著他削尖如竹的鼻尖上凝著汗珠滴落下來,很熱的感覺。他擦得又細又慢,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好在傷口慢慢結住了,血不再流。
宋鹿沒辦法等待他結束。她知道林也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只能朝他心窩子猛戳一刀。她拍了拍他略紮手的下巴。他抬起頭,正視她的眼睛。
宋鹿和他四目相對,以事不關己的姿態,輕飄飄的語氣,彷彿接下來說的是其他人的事而不是她自己的事。
“林也,我告訴你。我騙了你。被你識破我也就不想裝下去了。我是和一個老男人有關系。他想和我上床,不止一次。”
林也身體一滯,臉上似驚又怒,更多的是痛。
“你沒看錯我。所以,你走吧。我會一輩子感激你。但你不要再來招惹我了。我們到此為止。我明天就搬出去。”
林也擦拭的手慢慢停下,丟掉沾滿血的浴巾,抽來被子將宋鹿緊緊裹住,然後,把人輕柔柔壓到懷裡。
他的胸腔又開始轟鳴。
宋鹿用手捂住自己耳朵,不再去聽他任何一句蠱惑人心的話。因為,她是真的想離開了。聽不見,也就不會捨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