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十分鐘、十五分鐘、三十分鐘,林也那邊連個表情也沒發過來。宋鹿有點氣餒。真是一點也不解風情,肯定又是在忙工作。宋鹿把口紅塞進包包,對方雨萱說了謝謝。
方雨萱早就洞悉了宋鹿的小動作,“不用發給你男人了。這一晚上我發我男人那麼多條簡訊,都敢不回。不用說,他們又鬼混在一起。”
兩人異口同聲:“工作忙!”
宋鹿又吸一口飲料,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問“你真的和陸飛在一起了?你喜歡他嗎?”
方雨萱挑起一邊細眉,“我不知道什麼叫喜歡。我覺得我這輩子永遠不會知道真心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反正都是沒得感情的男人,這個聽話、貼心、忠誠、會逗我開心。你只要沖他笑一下,他就會搖著尾巴撲上來。處著開心也就夠了。我是這麼想的。”
宋鹿擰緊眉,“雨點——”
方雨萱豎起手做了個“stop”的動作,“從我出生到現在,一些話我都聽煩了。”她掐著嗓子模仿不同人的聲調,“你不可以這樣,你不可以那樣。你要這樣,你要那樣。”她的大眼睛死死盯住宋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許這麼對我。我有覺悟,我的任性和自由是有時限和界限的,也就只能玩這兩年了。得過且過,及時行樂唄。”
方雨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父母豐盈的羽翼替她遮風擋雨,也拆掉了她肋下的翅膀。她飛不出父母給她框定的天空。沒淋過雨的孩子永遠長不大。
只要是孩子,叛逆就是必然要經歷的事情。正因為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做主自己的婚姻,方雨萱才有了這樣頹廢的戀愛觀,且存有報複心理地去刻意追求不被父母認同的戀愛物件。
方雨萱見宋鹿一臉愁容,反過來握住她手安慰她:“我一輩子衣食無憂,用小小的愛情換天大的榮華富貴。再投胎,我還是選擇只吃愛情的苦,不遭生活的難。你別杞人憂天。我現在過得可舒心吶。”
宋鹿恍惚一笑。
宋鹿不禁在想,如果那個雨夜她沒有撞見林也,雨點和林也……或許會是一段圈子裡的佳話。她默默吸著飲料,淡紅色的飲料轉眼見了底,吸管發出抽幹空氣的聲音。方雨萱用手推了宋鹿肩膀一把,抬手,又向侍應生要了一杯無酒精飲料。
被方雨萱包場的遊輪在晚上九點半靠了岸,宋鹿問方雨萱:“林也不在家。你要不要回我家一起睡?”方雨萱欣然同意了,打話讓助理回家拿來換洗的衣物送到林業家。
兩人回到公寓,吃了桃姨煮的紅豆年糕做夜點心,洗完澡,擠在一張床上邊刷手機邊聊天。晚上十一點,林也打來影片電話。宋鹿事先知會了雨點,得到雨點同意才接通。
宋鹿把手機螢幕往方雨萱稍稍一打,先告訴林也她不是一個人,暗示他不要口沒遮攔說些讓人臉皮子燙的渾話。
方雨萱把頭歪到宋鹿手機鏡頭前,朝螢幕裡的林也撥了撥手指,“hi,你老婆今天和我睡。”方雨萱看的大眼睛閃了一下,有什麼想法在她腦海裡一閃而過。她捉住了。
林也臉色有些暗沉,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懶懶和方雨萱打招呼。
宋鹿把手機接回來,問:“工作很累嗎?”
林也聲音沙啞地說:“還好。”
見林也興致不高,宋鹿主動擔起聊天的重責,把今天在禮堂裡的演講經過仔仔細細分享給林也聽。林也安靜地聽著,黑眸時不時閃動,目光深邃如海。宋鹿說到最後,察覺林也的不對勁了,說:“你還是去睡覺吧。我覺得你看起來真的很累。”
“宋鹿——”林也嗓音粘連著喊了一聲。
宋鹿:“嗯?”
鏡頭裡的林也幾次開口卻都沒有發出聲,他的喉結明顯在上下滾動,是一次次用吞嚥口水把原本要說的話送入下去。宋鹿不安地皺眉,凝視著他。最終,一切情緒收斂在他沉靜如海的外表之下,彙聚成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你在大學過得很辛苦吧?”
宋鹿一時摸不著頭腦,回一句:“還好吧。”
林也幽幽說:“小撒謊精。”
宋鹿一愣。
這個時候,方雨萱已經並腿跪在床尾,在宋鹿手機鏡頭照不到的地方向宋鹿豎起她的手機。她手機螢幕上是一個美麗婀娜的女性在落地窗邊的照片。方雨萱用兩根手指反複放大縮小那張照片。
宋鹿看了好幾眼才看出一些門道。這張照片裡的場景和林也現在所在的背景很像。像在酒店裡——似乎是同一家酒店、同一個房間。
方雨萱無聲做口型:“你、老、公、出、軌、啦。”
宋鹿一驚,按到手機側邊的開關鍵,手機螢幕滅了。連道別都沒有,宋鹿和林也斷了聯系。
方雨萱一臉憤恨,拳頭砸床,“你正好放假。我們北上。去抓、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