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我媽著急地打斷我。
“我沒事。”
我搖搖頭,輕撫著肚子:“嘉學推開了我,他被撞到了。”
我媽明顯地鬆了口氣,又問:“那小顧怎樣?住院了嗎?”
這時候,顧嘉學呲牙咧嘴地挪到我和跟前,給我爸媽打招呼,笑著說:“沒事的阿姨,就額頭縫了兩針,左腿有點骨裂,休息幾天就好了。”
我媽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對顧嘉學的態度顯然比以前好多了。她嘆了口氣,對我和顧嘉學說:“離子,這幾天你幫叔叔阿姨照看小顧,文蕁的外婆昨晚上沒了,曹亞梅現在不在跟前,打電話央告我幫一下她兄弟的忙,她今天就坐火車趕回來。媽媽小時候在文蕁她外婆家住過半年,理應去的,過幾天等老人下葬了,我和你爸來看小顧。”
……
文蕁外婆死了。
掛掉電話後,我心裡空落落的,呆呆地坐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
“別哭。”
顧嘉學拍拍我的肩膀,柔聲安慰我:“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先前聽你說那個奶奶得了腦梗,走未必不是解脫。”
我抬頭,看向抽煙的顧爸,哽咽著求:
“叔叔,文蕁的事,能不能算了。”
或許是我有面子;
或許是這件事鬧了太久,也該收場了;
再或許是,該得到的賠償拿到了,該看到的下跪看到了,該出的氣也出了。
顧爸同意收手,他給李培寬和趙小燕打了個電話,又給老朋友張所長打了個電話,前後不超過十分鐘,就把事情給搞定了。
他公司裡事多,在醫院待了一個多小時就走了。
顧媽不願意兒子吃醫院裡病號飯,更覺得附近賣的吃食不衛生,堅持開車回去給兒子做飯,百般囑咐我好好照看顧嘉學,她很快就回來。
臨走之前,她對我的敵意似乎小了很多,讓我也小心點身子,別亂吃醫院裡的東西。
我清楚,她不是關心我,是關心孫子。
顧家爸媽走後,我輕鬆了許多,忽然就覺得可委屈了,開始時小聲啜泣,後來就放聲大哭。
我在顧家父母跟前受的憋屈,全都撒在顧嘉學身上,狠狠抽打他的右腿,又怕動作太大,讓他漏針了,最後恨不過,擼起他的袖子,咬了他兩口。
他笑呵呵地全都承受著,把我摟在懷裡,任我哭,撒氣。
我不知道怎麼就給睡著的,只知道身子和精神都極度疲憊,就連夢都是急匆匆和恐怖的,失控的車子、尖叫的女人、一直在迷霧裡走,沒有出路的我……
等再次醒來後,天已經黑了。
我一緊張,糟了,只顧著睡覺,竟然忘記顧嘉學是病人,他還吊著針呢!可翻了個身,抬眼看去,顧嘉學早都不弔針了,他戴著耳機,右手輕輕地拍我,就像哄孩子睡覺那樣,左手端著手機,正在看主播直播吃雞遊戲。
見我醒了,他忙放下手機,身子俯下來,將被子給我掖了下,柔聲道:“懶貓醒了啊,餓了沒,我媽做的飯可好吃了。”
我忙坐起來,四下環顧了圈,此時病房裡只有我和顧嘉學兩個人,床頭擺了三個保溫飯盒還有一籃子新鮮水果,很顯然,在我睡著的這段時間裡,護士進來給他換吊瓶和拔針、他媽媽來給他送飯……可我竟睡得這樣死,一點都不知道。
“你媽呢?”
我小聲問。
“我說想吃水煮魚,回去給我做宵夜了。”
顧嘉學捏了下我的鼻樑,湊近了,揉了下我的臉,壞笑道:“你喜歡吃魚,我可不能讓你們倆餓著。”
“你起開。”
我推開顧嘉學,氣道:“你折騰你媽幹啥啊,來來回回出個事怎麼辦,她要知道你使喚她給我做吃的,不得恨死我。”
“沒事兒,她樂意呢,兒子不如孫子系列。”